「我可以先見見阮小姐嗎?」這純粹好奇心驅使,別無他意。
「不行。」儘管她今天就是他的新娘了,他對蕭子琳的劣根性還是存有相當大的不安全感。
「為什麼?她只是你的妻子又不是你的所有物。」鍾瑪竇大聲抗議。「你要懂得分享她的美好,面對她也可能吸引旁人的事實,用相知相惜來經營婚姻。」
「一個連女朋友都沒交過的人,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教導我夫妻相處之道?」這番大道理讓投鼠忌器的魏懷軒嗤之以鼻。
「有些事情不必身體力行,站在一旁反而看得更深更遠更透徹。這就好比離群索居的人未必能瞭解寂寞,能撐過五十年婚姻的人,仍稱不上是婚姻專家。」
「隨你怎麼說,橫豎要見她可以,等我掀起她的頭紗,為她戴上婚戒時,絕對讓你看個夠。」
「百分之百自信的人突然變得忐忐忑忑,不幹不脆,更加啟人疑竇。」鍾瑪竇故意激他。
魏懷軒淡然莞爾。「不是忐忑,是憂心忡忡,患得患失,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這樣你滿意了吧?」
*** *** ***
聖西林大教堂是集結理性主義、歷史主義和結構主義所建造而成的。這兒的教徒居全柏林任何一座教堂之冠,許多知名的影星、政治人物、文學、藝術家……都是鍾瑪竇的信眾。
他不但學識淵博,神采飛揚,更是一個非常具有群眾魅力的宗教傳播者。朋友常戲謔的譏諷他,之所以立志當牧師,不過是想從另一個層面遂行顛倒眾生的目的。
十一點整,教堂外已經冠蓋雲集,前來參加婚禮的賀客們,衣香鬢影地擠滿了偌大的禮堂。
當蕭子琳被著婚紗,輕盈地由魏懷軒一父執輩的親戚牽著,從地毯的一端緩緩走出來時,原本喧鬧的會場,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把焦點集中在她和魏懷軒身上。
鍾瑪竇曾為不下百對的新人福證,念起禱詞流利得像經過多次的排練。
「如果對他兩人結為夫妻有任何意見者,講現在提出來,否則就請你們一輩子保持緘——」
「慢著!」阿志在後頭大吼一聲,「我有意見,我反對他們結婚。」
此言一出,現場立刻引起騷動,大伙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鍾瑪竇原本也是眾多發呆者之一,要不是魏懷軒提醒他,他還杵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呢。
「反對無效!我現在就宣佈他們——」
「且慢,我、我有意見!」阿志衝到會場前面,要求鍾瑪竇立刻停止福證。
「意見不被接受。」鍾瑪竇謹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承諾,對阿志完全不予理會。
「為什麼?」
「因為你既不是新郎的親戚,也並非新娘的家人,所以你無權在這兒發言。」
「我是,我是阮月宜的男朋友。」這句話引來極大的震撼,尤其是魏母幾乎就要昏過去了。
「噢,是嗎?」踵瑪竇果然見多識廣,不慌不忙的轉頭問蕭子琳,「你認識他嗎?」
「認識。他是我的同鄉,也是個流氓,知道我將和魏先生結婚,曾經多次跟我勒索。」蕭子琳一看到阿志就氣得牙癢癢,恨不能一拳把他打回胡志明市賣河粉。
「她胡說。」阿志看起來比前些時候要落魄許多,大概錢花光了,又不肯好好去找份工作。
「是嗎?」鍾瑪竇問,「阮小姐,你的說辭可有人為你證明?」
「我。」魏懷軒道,「我可以證明她就是我要娶的人,現在請保全人員,把這個惡棍請出去。」
「喂,你這個大笨蛋,她不是阮月宜,真正的阮月宜在……喂,別拉我,我話還沒說完……喂,魏懷軒你聽我說,喂……」
「我現在宣佈你們為夫妻,奉聖母瑪麗亞之名。」鍾瑪竇平穩的口氣,就好像方才啥事也沒發生過。「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魏懷軒向前一步,揭開蕭子琳的頭紗,深邃的黑眸閃著陰鬱微慍的星芒,他的吻又深又重,臨了還警告意味濃厚地在她朱唇上咬了下,讓蕭子琳痛得措手不及。
儀式完成後,熱鬧的喜宴就設在教堂外的大草坪。歡樂的樂音,吸引一對對的戀人,相擁起舞。蕭子琳換了一襲粉紫色的曳地禮服,和魏懷軒開舞後,就跟花蝴蝶一樣,來者不拒地和每一位上前邀請的男士熱舞,看得魏懷軒滿腔怒火排山而來,特別是當她的手輕輕搭在安華肩上時,他簡直就快發狂了。
是什麼在作祟?鍾瑪竇說的鬼迷心竅?他的反應激烈得連自己都不免嚇一大跳。
才第幾回合交手,他已經一敗塗地了。再也按捺不住,他走向前,很失風度的從安華手中將蕭子琳帶走。
「抱歉,我們有些話要說。」
「晚點再說不行嗎?」反應遲頓的蕭子琳,邊走還邊不斷回頭請安華等她一下下。
「忘了你今天是新娘子?」把她帶向一株大樹後,他張牙舞爪的活似要將她生吞活剝。
「沒有啊!」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特別費力招呼每一位前來祝福我們的賓客呀。」
「那是招待的事,你該賣力逢迎的是我。」拉著她走出大樹後,選中一個確定每個角度的賓客都能望見他們的地方,他托起她的下巴,索求一記掏心掏肺,纏綿悱惻的吮吻。
「等、等……等一下。」蕭子琳喘著大氣,奮力推開他。「非要用這種方式昭告世人,我已經是你的所有物?」
「你呢?非要在這麼聖潔的一刻,表現得像一朵交際花,丟你自己也丟我們魏家的臉?你就那麼篤定,我媽媽不會深究那男人鬧場的事?」魏懷軒眼神犀利得可以殺人於無形。
「我那只是……應觀眾要求,略盡主人之誼嘛。」愛玩、愛瘋原就是她的本性,人家只是一時之間興奮得過頭了一點點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