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她就好了。」休息未幾,魏懷軒勉強挺著虛弱的身子,到病房來看看蕭子琳醒了沒。
「不必。」魏懷玉沒好氣的說,「媽交代了,不准你太靠近她,以免發生不測。」
「誰發生不測?」什麼話嘛,他又不是老虎,會把她給吃了。
「當然是月宜嘍。」魏懷玉揉著疲憊的眼睛,邊揮手趕他。「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著她墜樓,而不肯伸手搭救就不對。」
「我不是不肯,我是……」算了,懶得解釋,反正公道自在人心,等蕭子琳醒過來,就什麼都清清楚楚了。
「她醒了。」魏懷玉驚喜的大叫,「我去打電話給媽。」她歡天喜地衝到門口就踅了回來。「她已經受傷了,你千萬別趁我不在,又——」
「嘿!」魏懷軒這聲虎喝,把他老姐嚇得彈了出去。簡直豈有此理!「你,怎麼樣了?」
昏迷數個小時,攸然轉醒的蕭子琳,張著依舊水汪汪,但不怎麼有元氣的美麗眸子,呆呆的望著魏懷軒。
「怎麼,沒辦法說話嗎?」老天保佑,她千萬別摔成了傻姑娘。
「你認得我吧?我,你的丈夫魏懷軒,魏、懷、軒。」見她仍面無表情,他又捺著性子,再重複一遍,「你的丈夫,丈、夫,魏、懷、軒,魏——」
「廢話!」她突然拉開嗓子,「誰不知道你是魏懷軒,我死沒良心的丈夫,說那麼多遍幹嗎?有毛病!」
「哈,好極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興奮的抱著她,忍不住又叫又跳。
「你真的有毛病,沒見過挨了罵還那麼得意的人。去去去,不要在這裡假情假義,我不吃你這一套。」
渾身痛得要命,經他一抱又更痛了。
「你沒事就好,以後你愛怎麼罵就怎麼罵,愛三更半夜出去補德文就出去補德文,我一概無條件放行。」
「你怎麼知道我去補德文?」
「媽告訴我的。」他憐愛的捏著她尖挺的鼻子,「上進是好事,為什麼怕我知道?」
「是你一開始就認定我晚歸十成十是出去鬼混。」啪一聲打掉他的手,她氣虛地要求喝一杯熱可可。
要求立刻得到應允。
「我餵你喝。」他表現出百年難得一見的鐵漢柔情,將泡好的熱可可端在手上。
蕭子琳斜著眼把杯子搶過來。「矯情,做給誰看啊?」
「我們休兵了好不好?」他用指尖心疼地輕撫著她憔悴的臉頰。
「除非你賠我一個姐姐。」嗯,這可可的味道挺好的。或許是餓了,她三兩口就喝光。
「我說過了,你姐姐不是我害死的,是陳建良,不信你去問他。」
「我問過了,他說是你,你始亂終棄,你媽媽嫌貧愛富,你姐姐狗……」她開罵未完,魏懷玉已從外頭急奔回來。
「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又……呃,為難你?」
蕭子琳不知她話中之意,怔愣的瞟向魏懷軒。
「媽和大姐都以為是我害你墜樓的。」他無奈的說。
「本來就是。」站在她的觀點看來,是這樣沒錯呀。
「看,媽媽猜得沒錯吧,你、你實在是……」魏懷玉剛開始還不太敢相信,經蕭子琳這一證實,大茶壺架式擺開來,指著魏懷軒的鼻子就是一頓結結實實的口沫橫飛。
從她責備的內容,蕭子琳總算慢慢拼湊出一個梗概。
「大姐、大姐……算了,反正,我自認倒霉就是了。」
「你說什麼?」魏懷軒快氣炸了。「你膽敢再說一句試試?」
「你幹嗎對她那麼凶?月宜別怕,等一下我告訴媽,讓媽治他。」
第九章
等到再度趕來的魏母和魏懷玉一一離去之後,魏懷軒才終於有機會可以好好向蕭子琳解釋,關於蕭於寒和陳建良之間的種種糾葛。
「我不要聽,至少不要現在聽。」她並非不信任他,而是在這之前她希望能先向另一個人求證,畢竟魏懷軒是當事人,當然會說一些有利於他的話,為自己脫罪。「能幫我請茱兒來一趟嗎?」
「你寧可相信她,卻不願相信我?」魏懷軒喟然長歎,「既然如此就算了。」
蕭子琳別過一旁的眼,沒瞧見他臉上的落寞和無奈。直到他輕聲闔上房門,她才緩緩回過頭,若有所思的平視逐漸由灰澀晦暗轉為清冷白晝的窗外。
茱兒在一個小時後到達,她手裡捧著一個插滿鮮花的花瓶進來。是瑪格麗特,嬌黃的瑪格麗特參差著純白的滿天星,是她最喜歡的組合。
「不是我買的,是魏懷軒。」她說。「和他吵架了?那也犯不著跳樓吧?」
「勞煩你跑一趟,不是要跟你討論夫妻相處之道,而是,」她遲疑了一下,擔心話一出口萬一遭到拒絕怎麼辦。「茱兒,老實跟你說,我其實不是越南人,我是台灣人,是蕭子寒的妹妹,蕭子寒你認得她吧?」
蕭子寒三個字令茱兒突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從一開始我……你和她果然有關係。」
「你也認得我姐姐?」
「你來柏林幹嗎?」茱兒反問,兩隻眼睛緊盯著她,眨都不眨一下。
「調查我姐姐的死因,為她報仇。」事情演變到這步田地,所有婉轉迂迴的措詞已屬多餘,不如直接挑明來意,省得在那兒猜測半天,還不一定猜對。
「那你該去問陳建良。」每回提到陳建良,茱兒的情緒就陷入失控邊緣。
「我問過了,他說魏懷軒是罪魁禍首。」
「笑話,天大的笑話。」茱兒氣憤得青筋暴露。「你姐姐只是公司的工讀生,和魏懷軒僅止於勞資關係,她的死關他什麼事?是陳建良,他才是始亂終棄的王八蛋!」
蕭子琳心口一下漲得滿滿的,腦子紊亂得不知該怎麼往下問。
「我和陳建良結婚後不久,就發現他和你姐姐有不正常的戀情,原以為那只是同鄉之誼,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直到蕭子寒懷了他的孩子,才知道事態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