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哪個部分?」他貸心悅目的看著她勻稱的身段,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全部。」打開衣櫥,她胡亂的把一干衣物盡往旅行袋裡塞。「我不要請客,更不要公告周知。」「尤其不要讓你台北的諸男友們知道你已名花有主。」魏懷軒很快的接下去說。
「你……別瞎猜。再說,沒嫁給你以前,我有權利愛交多少男友,就交多少男友。」
「嫁給我之後呢?」他灼灼的眼神逼得她連聲咳個不停。
她有預感他就要發火了,但也許發火太費事,他只點燃一根長煙,若有所思的抽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他抽煙,煙霧中他的神色那麼迷離虛幻,整個人都變得不真實。
「你、你、你既然……」見鬼了,她怎麼口吃了?「橫豎我的底都讓你摸清了,早該知道我是個壞女人,你相信我可以跟你共偕白首?」
「美人傷遲暮,你的『老樣子』恐怕不會太好看,但,除非我先不要,否則你就必須安分守己,克盡婦道。」難得說出一兩句刻薄話,他居然說得挺順口的。
「小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還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基於上述種種理由,蕭子琳不得不把一肚子火強壓抑住。「今天我總算看清你的嘴臉,難怪茱兒說你是壞人。」
「嫁給一個壞人當老婆,可算是你放浪形骸的一種報應。」或許是和她相處久了,他很快的就學會怎麼樣跟她針鋒相對。
「我幾時放浪形骸了?多交幾個男朋友犯法嗎?你沒聽說過騎驢找馬?」
「見一個愛一個就是放浪形骸。」魏懷軒搶下她手中的旅行袋,丟至一旁,鉗制住她的雙肩,以命令的口吻道:「看著我,把我看進你心裡去,永遠永遠不許忘記。」
她被迫看著他的臉,這個在短短時間內,變得異常霸道不講理的男人,是如此英毅不凡,他鬢角因長年劬勞過早出現的微霜,使他看起來多麼超凡,多麼富於智慧。
這樣的夫婿當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奈何她不安分且慣於擺盪的心,就是不肯乖乖停泊在他溫柔的港灣裡。
二十六歲就定下來委實早了一點,況且他剛才自己說了,他只愛青春貌美的她,待他日年老色衰了怎麼辦?
「我有一個條件。」她粉臉忽然擴張出一個很老好的笑容。
「說。」他臉上的表情攏總加起來,只有一個字——冷。
「把你名下的財產分我一半。」這招夠狠吧,她預期他將會嚇得退避三舍,直接將她趕回台北,永遠不准再踏進柏林一步。
她的要求尚未得到具體回應,魏懷軒的手機響起,他被茱兒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召回辦公室。再見到他時已是次日的清晨,他神色黯然,形容憔悴,想是忙了一整晚。
蕭子琳特地煮了一碗大滷麵給他吃,但他連筷子都沒拿起來,只怔怔的坐在椅上,沉吟良久。
「你回台北去吧,我不陪你了。」把機票放在桌上,他便轉身回房。
蕭子琳望著他寂寞、蕭索的背影,直覺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可他不說,她也無從知道。一絲真情自方寸間洶湧而上,盤旋在喉嚨底,不知如何表達。
當晚他交代魏懷玉送她到機場,自己則仍在公司加班。
「我想去跟他說聲再見。」
「不必了,他現在忙得頭昏腦脹,哪有時間理你。」魏懷玉的口氣很差,吃了炸藥似的。
「忙什麼會比跟自己的老婆道別還重要?」她的火氣也給衝了上來。
「嘿,你真是不但現實得可以,還驕縱得令人討厭!」魏懷玉一發動引擎,立刻踩緊油門,朝前面道路猛衝出去。
蕭子琳慌亂地拉住座位上頭的把手,才沒讓她給摔出車外。
「把話給我說清楚,我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讓人罵著玩的。」她也夠悶的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
「你也好意思光火?難道懷軒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有話不直說,兜來兜去幹什麼呢?
「他的財務經理卷款潛逃了,他不但提走了公司所有的預備款,還將該付給廠商的賬款也一併帶走。」
「那懷軒他……」蕭子琳非常小人的想到的竟是她那一半的錢財就要泡湯了。
「他不但得賠出一大筆錢,恐怕還得面對司法調查。」在一個紅燈前,魏懷玉交給她一隻牛皮紙袋。「這裡面有一張面額五十萬的支票和一個首飾盒,是懷軒送你的。」
「五十萬?」她一愕。
「對呀,就是你被綁架時,懷軒到處張羅來的。幸虧他提了這筆錢出來,才沒讓那喪心病狂的財務經理一併拿走,拿去吧。」
僵硬的接過牛皮紙袋,她不敢置信的問:「他不是報了警,為何還要籌措這筆巨款?」五十萬歐元可不是個小數目哪。
「警是我報的。」魏懷玉說:「那天你們提前離席,媽媽發現你忘了把新娘捧花擲給現場的未婚女孩們,急著要我把你叫回去,哪曉得,你居然會遭人綁架,我一時情急沒想那麼多,立刻就報警處理了。而懷軒說,這錢本來就是要拿來救你的,那時沒用上,剛好給你當旅費。」
「可,他不是也急需錢用?」
「是啊,我也是這樣跟他說,但,他還是堅持給你。看來,我老弟是真的很愛你。」
「原來……」霎時,蕭子琳的心口彷彿被大黃蜂螫了一下,痛得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
「請你把車子開到公司好嗎?」
「你不走啦?」魏懷玉說掉頭就掉頭,完全無視於前面清楚寫著「禁止回轉」的標誌。
「不走了。」把牛皮紙袋口摺好塞進包包裡,她用冷靜得反常的語氣說:「我要回去陪他共渡難關。」
第十章
公司的情況遠比蕭子琳想像的還糟,那位財務經理顯然計劃了很久,才能一舉掏空公司大半的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