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軒棠點了點頭,即倒車揚長而去。
江衡走進豪華別墅,這裡經常有美艷的女子等著溫柔伺候。
一個妖嬈的女子穿著絲質旗袍,緩緩移動修長的雙腿親近到江衡身旁,接過他脫下的風衣。她名叫千慧,高女畢業,忠心周到的打點他身邊的一切。
「事情已經解決,這個吃裡扒外的臥底不用留了。」他遞給她一張照片。
「是。」千慧一直躬身倒退到門邊。房裡早有另一個女子等在那兒。
「過幾天在東雲樓給我消息。」
「是。」她輕輕將房門拉上,此等荒淫場面早已見慣,從來不敢多置一詞。
音樂輕柔地流瀉一室,江衡伸伸瀨腰,因為辦報的關係,他週遭總是圍繞著諸多電影、文藝界的人士,生活排場闊氣得令人咋舌,女明星們為了名利,想盡辦法向他獻媚、爭寵。
女人暱稱他「三爺」,因他只知道自己排行老三,上頭有兩個哥哥。
「你是……季曉雲?陳雲妮?」扯著她身上嫣紅大龍花紋旗袍,他帶著壞笑的問。
「都不是,」女人嬌嗲道:「人家叫周曼依,曼妙的曼,小鳥依人的依。」
江衡帶笑地點點頭,還是沒記到心裡頭去,橫豎是個女人,不都一樣嗎?
醉臥美人膝,供男人享樂的玩物,何必費力去分辨鶯鶯或燕燕。
半明半昧的燈火中,有著頹唐的感覺,奇異地,激發他的獸性,他狂猛的佔有她的身子,叫身下的她欲死欲仙,如癡如醉……
他的魅力是無窮的,曾經共寢過的女人都不會忘記他,包括他的好以及他的壞。
*** *** ***
江衡歸來時天色原已半明,一陣翻雲覆雨後已是日上三竿,厚重的簾子擋不住耀眼的霞光,他翻過身子,沉沉入夢。
身畔的周曼依非常體貼的為他蓋好被褥,方依依不捨的穿上衣服,退出房外。
「三爺睡了?」千慧神色慌張的跑來。
「剛睡,怎麼了?」
「有個老太太在樓下大吵大鬧。」千慧是百里挑一,能力一等一的好,她應付不來的人肯定相當了得。
「吵什麼呢?」
千慧秀眉緊蹙,一臉的無奈,「吵著要見她的兒子。」
「怎麼可能,三爺他不是孤兒?」周曼依一副不可看信的樣子。
「誰在外面嘀嘀咕咕?」江衡的吼聲從房裡傳出來,火藥味十足。
「是我。」千慧把心持在喉頭,戰戰兢兢的道:「有位老太太說——」
「把她轟出去!」敢打擾他的清夢,就算天皇老子也不行!
「呃……是。」
千慧話聲才落,老太太沉篤的枴杖聲居然已經「爬」到二樓來了。
「誰敢把我轟出去?!」她的吼聲中氣十足,跟江衡的火爆有得比。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怎樣,或該怎樣,千慧和周曼依面面相覷,等著江衡下達指令。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砰的一聲從裡頭打開來。
江衡被著睡袍,襟口裸露著大片捲曲的胸毛,怒意盈然的出現在門口。
這男人不穿衣服比穿衣服還要帥氣。千慧臉紅於自己瞬間激發的澎湃慾望。
「是你吵得我沒法好好睡覺的?」他老實不客氣的衝著老太太質問。
老太太的反應有些遲頓,但臉部表情很是震撼,江衡太高了,她必須仰著頭看他,五官全部掃視過之後,她心滿意足的說:「把衣服脫下來。」
她是不想活了嗎?千慧擔心下一秒鐘江衡就會扭斷她的脖子,讓她提早回蘇州賣鴨蛋。
「不肖子,你老娘要你把衣服脫了,聽見沒有?」老太太的枴杖往地板用力一蹬,發出巨大的聲響,叫千慧和周曼依雙肩不由自主的顫了下。
江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聽她的,不過他還是乖乖的把睡袍脫了下來。
呵!千慧由衷地一陣讚歎,內心洶湧出極度的催情激素,他只是站在那兒,都能擦出誘人的火花。
「如果你說不出個好理由,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堂堂一個無惡不做的角頭,居然讓人家登堂入室檢查他雄壯的體魄,這要是傳了出去,他這張臉還有地方擺嗎?
老太太出人意表的沒有發出更大的火氣,在瞅見江衡左側腋下一塊銅板大的胎記時,陡地放聲大哭。
「我的寶貝兒子呀,媽媽找你找得好苦呀!」老太太抱著江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肝腸寸斷。
這是從何說起呢?自六歲以後,母親這個角色就從他的生命裡缺席,在他渴望得到呵護、疼愛的時候,只有四面黑抹抹的牆和一張硬邦邦的冷床陪伴他;現在他什麼都不缺了,卻突然來了一個娘。
她八成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妄想到這兒來招搖撞騙,哈,簡直是笑話,也不想想他是混什麼吃的?跟他來這套!
「夠了,夠了,你想唱戲到電視公司去,別在這裡騷擾我的耳根子。」他轉臉示意千慧,把人給我攆出去!
「不肖子!」老太太罵道。
「喂,老婆子別開口閉口不肖什麼的好嗎?眼睛放亮點,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在這兒大放厥詞?」江衡非常不尊重的瞇眼打量她,眉毛禿了大半,勉強用黑墨刷成兩個半弧形,口紅倒是最新潮的桃紅色,那麼老了,還把頭髮燙成大波浪,嗯,這件大黃旗袍是上等貨色呢。
「混賬!」老太太罵人的聲量直可比擬歌仔戲裡的黑麵包公,「我辛辛苦苦找你找了二十四年,換來的居然是一句老婆子?當年要不是你那殺千刀的老爸,拐走我十二塊金條,說是要先帶你逃到台灣,讓你免受戰亂之苦,我們母子也不會失散二十幾年,連面都見不著。」
嘿,有點意思了,二十四年前正好是他被送進孤兒院的時候,在孤兒院他只待了九年,就出來自己混飯吃了,這事除了他拜把兄弟成軒棠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曉,她是怎麼打探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