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無故刁難他所出給你的貨品,把他給惹火了。」
「這還不是你奶奶的意思!」安籐忠雄氣惱的說。
「又扯上我奶奶了?你給她的『驚喜』不夠,還是你背著我又做了什麼?」在江衡的解釋後,她終於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安籐忠雄臉上一紅,頭壓得很低。
「一錯百錯呀我。」他歎口氣,又歎口氣,非常悔不當初的說:「都怪我太貪心了,以為把江衡整垮,討老奶奶的歡心,就能順利娶到你,同時還想趁整垮江衡的機會賺取巨額違約金,才會和他簽訂合約,哪知,合約才簽完,你就不告而別了。
「老奶奶怪我沒能及時勸阻你,我急著有所表現,就把合作的計劃告訴她,她就要我將計就計刁難江衡的貨品然後退貨,沒想到聰明的江衡不但早已先撤換掉製作紡織機的工程師,還聯合全台廠商抵制他,要知道台灣是日本最大的布匹供應地,他這麼做,簡直讓我無法生存。
「現在,我知道錯了,我心地不夠光明,手段不夠磊落,可,整個家族的事業操在我手裡吶。潔子小姐,你若不肯出手相助,我就真的完了。」
「就算我肯幫忙,江先生也未必聽我的。」
「會的,他一定會的。」安籐忠雄苦笑著說:「這世上沒人比他更愛你的了,為了你他真是……請恕我直言,他、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不是那種人。」現在巧子幾乎聽不得一丁點批評江衡的話語,「是你和奶奶先合謀陷害他,逼他做出必要的反擊,居然還有臉怪他。」
「對不起,我話說得太快。但他這麼做難道不過分?除此之外,他還要求老奶奶親自到台灣來跟他道歉。」
「有這種事?」她心底一陣忐忑,奶奶真的會來嗎?
「不信你問他,老奶奶為了你的不告而別已經傷透了心,現在又要為我……」
「你先回去吧,這事我會跟他提的。」
「潔子小姐,請你千萬告訴他,只要他肯出貨,我願意以高出市價三成的價格收購,絕不再借口吹毛求疵刁難他。」
「我盡力就是。」
*** *** ***
一直等到午夜時分,江衡才返回鏡園。
「怎麼不睡?」他柔情地擁著憑窗枯候的巧子,一隻手不安份地穿入薄絲的睡衣內,摩掌她軟嫩的肌膚。
「我有話問你。」按住他迎上來的唇,巧子仰著小臉問:「你真的要求我奶奶親自到台灣來跟你道歉?」
江衡先是一愣,繼之得意地笑開,「又是成軒棠那個大嘴巴?」
「不是他,今天安籐忠雄來過了。」
「那個臭小子!」江衡臉上神情益顯歡暢,「他終於找上門了,快告訴我,那小子提出什麼好條件作為交換?」
「一切都逃不過你的掌握是不是?」巧子故意不馬上告訴他,「你說,為什麼要奶奶來?」
江衡捧著她的小臉,認真而專注的說:「她的孫女兒就要結婚了,就算不讓她當主婚人,難道也不該請她來喝杯喜酒?」
「你、你的意思是說……」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高興得不知怎麼說才好。
「嫁給我。二度求婚,你敢再拒絕,當心我驢脾氣大發,做出什麼邪惡的事情來。」
「人家有說不肯嗎。」倚進他懷裡,巧子心滿意足地呼了一口氣,「你用這種方法逼奶奶來,我怕到時她會大發雷霆,也許,我們該到秋田邀請她,並請求她的原諒。」
「求那老妖婆?」江衡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你都要當她的孫女婿了,還這麼叫她,不覺得過分嗎?」
「所以才要在結婚前,先替自己出一口氣嘛。其實要她來,還有另一個目的。」
「你要讓她舊地重遊?」巧子相信奶奶對鏡園多少還有一點感情。
「這是其一,另一個主要的目的是,我要她見見那個自稱是我母親的人。」這半年多來,他始終困擾於江華種種無理的行徑,卻苦無對策可以戳破她的西洋鏡,所以只好暫時讓她再住在梅山的小洋房裡,並派人看守她不許她到鏡園來胡鬧。
在多方人馬暗中調查之下,上個月好不容易終於有了驚人的發現,但還需要山本老太太幫忙證實。
「到現在你還認為她不是你的媽媽?」
江衡冷鷙地露出一抹嘲弄的笑顏,每回提起母親這個名詞,他眉間眼底就滿滄桑和矛盾的自嘲。
「是與不是我已經不在意了。」他深情款款地將她摟得更緊,頭枕在她的香肩上,眼中一片迷離,像極了嬰孩對母親的依戀,「今後我有你相伴,人生路上再也不會感到寂寞飄零。」
「我會一直陪你到海枯石爛,如果你不嫌我又醜又老的話。」
「我的巧子不會老,我的巧子是我永遠的仙女。」輕柔的話語悄然掠過耳畔,還沒繾綣,已然纏綿。
*** *** ***
婚禮訂在入冬後的第二個週末。
山本老太太不明就裡,以為只是前來為安籐忠雄說項,沒想到一來到鏡園大門外,就見到張燈結綵,鞭炮聲連天巨響。
滿屋子的賓客,就等她一個人到來。
「這是……」她一陣驚惶,疑雲陡生。
「這是我家主人和巧子小姐的婚禮。」千慧恭敬的回答。
「混賬!」她立刻拉下臉來,轉身就要走。
怎知一坐入車裡,江衡已噙著可惡的笑等在那兒。
「何必呢?」他說:「你寧可花一百萬找回孫女,卻吝於給她一個幸福美好的未來。」
「就憑你?」山本老太太滿臉皆是鄙夷之色。
「還有這個。」他把一張巨額的支票交給她,「算是我孝敬你的一點心意。」
「錢我有得是。」她生氣地把支票丟還給他。
「是嗎?」江衡笑道:「那麼我就把秋田老家買下來,送給巧子當禮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