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又不安份的靠了過去,低聲說:「梁翔,你把我的手握得好疼欸。」
他一怔,連忙鬆開手,—臉歉赧,「抱歉,」倏然間,他的掌心又開始有股灼燒的疼。
她甩甩手,「怎麼你的手老是冰涼涼的,跟你的唇一樣。」
「別瞎說。」他忍不住要叱喝她的放肆。
「我有沒有瞎說,你自己心知肚明。喏,我不喜歡吃這個,你幫我吃。」她把一盅燉煮的食物推給他。
「別挑嘴。」
「這也給你。」她又推了一樣給他。
照她這種速度,不消須臾,他的碟子裡鐵定會堆滿她轉手送來的食物。
「說真的,梁翔,你可不可以人性一點,你老闆著臉,這樣不好吧?當心胃潰瘍……」琴綺蘿那張薄稜的唇,掀掀闔闔的吐著語珠。
「請問你幾時才會安靜?」停下筷子,梁翔反問,
一整晚她都在耳邊喳呼個沒完,若說她是麻雀轉世,一點都不為過。
「很難吧!除非我啞了,要不就是……」她含蓄的頓了下來。
「就是什麼?」他難得好奇的問。
喔喔,魚兒上鉤了,「要不就是你吻我,我才有可能安靜吧!」她賊賊的一笑。
果不其然,那張俊帥的臉前一秒還好端端的,後一秒就鐵青的想殺人,那眼睛瞪得連牛眼都比不上吧!
「女孩子說話含蓄些。」他真要招架不住她的自信與直率。
「是你問我,我才說的欸。」琴綺蘿反過來怪罪他。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女人的狡猾,他今天是見識到了。
「你吃飽沒?」
「又有啥事?」不回答,他反問的瞅著她。
「開溜,咱們去維也納森林好不好?」她像孩子似的哀求著。
「現在?」
「嗯,現在。」
梁翔不敢想像他若不答應,這丫頭又會想出什麼伎倆折騰他,反正是不得安寧了,還是早早閃人,免得她在眾人之前又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第六章
今天不坐吧檯,琴綺蘿強行勾搭著梁翔的手肘,往他習慣的角落入座。
James睜著大眼倚上吧檯,「我、我沒看錯吧?他真的已經被極光攻佔了嗎?」不可思議。
Hermit賞他一記多嘴的白眼,手執Shaker,俐落的調製著兩人專屬的酒,「別忘了我們的賭金。」她不忘得意冷笑。
「不可能,這只是一場意外……」瞠目結舌的James怎麼也不敢相信。
「什麼意外不意外?」Kin總算悠閒的離開了廚房。
「你看,熱情如火的極光跟冰冷的天狼星圍坐成一桌了。」James仍處在驚訝狀態。
「那很好啊!兩極調和,這樣才不會有過與不及的缺憾。」Kin樂見其成。
「哪裡好,這樣我跟Hermit贏來的賭金又要盡數繳回。」下一秒,James又掛上他招牌的笑容,「Kin幾時會幫我加薪?還是這賭金你幫我給Hermit好了。」他極盡所能的討好。
Kin的掌心擊上他的前額,「工作去,吧檯上的酒都要佔據這狹小的空間了。」
「小氣的Kin。」James拿著托盤,苦情的把酒分送給客人。
Kin趁機對Hermit說:「在我的地盤下賭,那我要抽點場地費。」他揚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Hermit撇撇嘴不想理會這玩笑話,逕自轉身清洗著杯於。
Kin聳聳肩,到店門口去兜兜看看。
「這是你的極光跟你的酒。」James帶著笑容,外加一絲打量的看著兩人。
「謝謝,James。」琴綺蘿迫不及待的啜飲一口極光,讓朱紅的力量活絡她的神經百骸。
梁翔依然用目光巡禮,不急著喝下這杯澄藍,欣賞著它的色彩。
她側著身,下顎幾乎要貼上桌面,隔著那杯藍澄的酒,與他相望著。
「幹什麼?」他冷漠的問。
「我才要問你幹什麼呢!光是瞅著它,難不成這樣可以吸收它的精華?」
梁翔不搭理她,索性闔上眼,聆聽Narcissus的鋼琴。
多看她一眼,心裡的矛盾就多一分,他最不想跟女人糾糾纏纏的,偏偏三天兩頭出現他面前的總是她,明明討厭她的個性,他卻對她束手無策。
眉,又不自覺的聚攏著。
倏然,一隻柔軟的手撫上他揪攏的眉,他猛然睜開眼,那帶笑的臉近在面前。
「別這樣。」他制止她的大膽行徑。
「你幹麼怕我?」
「沒有。」他終於啜了第一口酒。
「那就是厭惡我了?」
「隨你怎麼想。」或許吧!對於女人,他是該厭惡。
「那槽了,我偏偏很喜歡你呢,梁翔。」琴綺蘿仰起下顎,似笑非笑的睨著他,桌上的極光閃耀著瀲艷波光。
「你喜歡的是我手中的合約吧?」他挑明了說。
「是不討厭,但是,對我而言,目前你勝過那只合約,反正賺錢是公司賺,拿不下國翔建設的廣告比稿,本小姐薪水一樣照領不誤。」
「你倒是灑脫。」
她驀地起身拉著椅子挪往他左手邊,一派認真的看著他。
「梁翔,我在找一個人,一個足以讓彼此沸騰燃燒的人,我覺得你……」
「你找錯人了。」他搶先一步說。
「對或錯是我來決定,不是你。」她不以為然的笑了。
「我還是告訴你找錯人了,我不想沸騰燃燒,生命何其可貴,自焚不是我的風格。」話落,他一口氣飲下冰涼的酒,直到涓滴不剩。
心在跳動著,手指隱約顫抖,眼前這個他該遠離的女人竟然喜歡他,不行,女人的毒害在他父親與兄長身上他看得還不夠嗎?他若是涉入,那真是何苦來哉!
被拒絕了,意料中的事,琴綺蘿看著他的抗拒,只覺得興味盎然。
冷漠只是他的掩飾,真實的他是落寞孤獨的,這種人若沒有代表極光的活力引燃他的人生,那麼生命只是虛度。其實,他的內心何嘗不也在期待這種奇跡,要不,為何總是難掩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