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菜出來廳堂的雲丹書一聽到怒吼聲,趕忙放下菜盤來到房間。「這是怎麼回事?」他吃驚地問。
「你用看的不就明白了?」毋情沒好氣地向他瞟了一眼,又斜睨了眼已成落湯雞的她,眼神多了一份排斥與厭惡。
雲丹書見一身狼狽的她,趕緊上前扶起,卻在一碰到她的手時便馬上跳開,「你怎麼這麼冰!?」天哪!簡直比外頭吹的暴風雪還冰上好幾百倍!
因為手邊沒有筆,使她無法表達出想法,一切只靠比手劃腳;偏偏白衣遇水容易透明,兩個大男人在面前,她又必須用雙手擋住半透明的胸口。因此對於他們的質疑,她既不能動口也無法動手,除了搖頭也別無他法。
「一般人遇上這麼燙的熱水,皮膚一定紅腫,而你不僅一點痕跡也沒有,全身還反常地冰冷,這……再怎麼解釋似乎都說不過去。」熱燙的程度如何他知道。適才在搬移大澡盆時,他就被熱水濺到臉,燙死了!
不會吧!?她才與他們接觸不到幾個時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
不行!她一定要為娘報仇,殺死毋家的遺孤!
念頭一起,雪殘開始比手劃腳,最感熟悉的就是雲丹書,望著她一再重複的手勢,他頻想著這個手勢好像在哪裡看過。
過了半晌,兩個大男人依舊猜不出來,她氣得推開人高馬大、擋在房門口的毋情跑出房間。
「雪妹,你要去哪裡?」
雲丹書跟著追出去;毋情則懶散地走在後頭。
其實廳堂介於灶房與房間之間,從房間到廳堂根本不用花上五步的腳程。
雲丹書到廳堂,發現她坐在椅凳上寫字,這下子才明白她比的手勢原來是這個意思,難怪覺得熟悉。
匆匆寫完字,雪殘小心地將紙遞給他瞧,他照著字念:「我對天氣的變化極度過敏,春夏時節身子是暖的,秋冬時候身子又冷似冰,不管碰到的水是冷是熱,皆無法使我的身子變暖。總歸一句話,我的身體就是天氣。」睨著她髮絲頻滴水、渾身狼狽的模樣,他心中的疑慮立刻被心疼取而代之。
他還沒開口,毋情倒是多嘴地啐了一句:「怪胎!從沒聽說有這種人。」
他的話惹來雲丹書警告的白眼。他真懷疑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怎麼在女人面前就全變了樣,變得陰沉許多,簡直是判若兩人,難道是受了女人的刺激嗎?
「你全身濕淥淥的一定很冷,雲大哥再替你燒水去。」
雲丹書才轉身走一步便被她拉住,他回過頭,見她搖頭拒絕他的好意。
「你不冷嗎?這樣是會生病的!」他擔心地問。
雪殘搖頭表示不冷。
「丹書,我勸你別再浪費口水,她不是打算凍死,就是感覺神經全無,你問了也是白問。」
雲丹書氣急敗壞地怒瞪他,「你懂什麼!雪妹,你肚子餓了吧?我們來用……你還坐在那幹嘛?還不快把飯菜端出來準備吃飯了。」他喝聲命令,回頭卻對雪殘百般輕語:「雪妹,餓了吧?我們來用膳。」
她無異議地由他拉著入座。
第2章(1)
「你要出去外面!?」雲丹書叫了起來,瞄著窗外大雪紛飛的景況,耳邊不時傳來窗子拍打聲與恐怖的呼嘯聲,天氣這麼冷,他不曉得一個姑娘家出去幹嘛。
「所以我說她瘋了。」毋情天外飛來一句冷話,然後又低頭繼續趕著他的針線活兒。
「閉上你的狗嘴!」雲丹書向來的好脾氣全被毋情給氣跑了,「雪妹,告訴雲大哥,外面的風雪那麼大,你出去要幹什麼?」他像在哄小孩子似地對她輕言細語。
雪殘手執毛筆在白紙上寫下一行子:你沒瞧見我一身髒嗎?我想出去洗淨身子,去除污垢。
「若想沐浴,雲大哥可以幫你燒水,何必出去外頭?何況外面那麼冷,哪裡有可以供你洗身的?怕不被凍死才怪!」他堅決的反對。
「丹書,你幹嘛這麼擔心?既然她想受風雪之苦去洗冷水澡,讓她出去又何妨。」毋情漠不關心地說。
「又不是你的家人朋友要出去外頭,你當然說得理直氣壯!」雲丹書拿著湯勺破口大罵。
毋情停下縫衣針線的粗手抬起頭瞟他一眼,「她也不是你的家人朋友,只不過是個借宿之人,你幹嘛對她像親生妹妹一樣照顧得無微不至?」他真搞不懂一個懷有心機的娘兒們,值得他這般對待嗎?
「我……」
突來一陣冷颼颼的強風,令他們倏地打了個冷顫,轉頭向門口望去,冷風冰雪猛然襲上他們的臉,冷得他們直打哆嗦;另一方面,他們驚見大門是開著的,坐在椅凳上的人兒也早已不見蹤影。
「雪妹跑出去了。快!你出去找她!」雲丹書慌了。怎麼搞的!?竟然吵到連人何時跑出去都不知道!
毋情將大門關上,然後拍拍身上的雪。「你自己去找不就得了?幹嘛一定要我去。」休想叫他去找那個臭娘兒們!
「要不是我現在正忙著煮薑湯無法走開,你以為我那麼希望你去找啊。她應該還走不遠,快去!」煮薑湯需要花些時辰,如此熬出來的味道才甘甜;熱呼呼的薑汁在這種寒冬最好暖身了。
「要找你自己去找。」
「好!你不去找,以後休想吃我煮的東西。」見毋情無動於衷,他開始威脅。
「不行啊!你不能讓我餓死!」毋情開始驚慌失措起來。
長久以來,兩人的膳食幾乎由他一手包辦,唯有他能夠燒得一手好菜,若是由毋情接手,端出來的菜盤肯定是焦得跟黑炭似的。
「那就去找雪妹,我就不會讓你餓死。」
「這……好吧!」迫於威脅之下,毋情只好出去找尋他厭惡的娘兒們。
寒溪過雪,梅蕊春前發。照影弄姿香苒苒,臨水一枝風月。
對著自己的影子擺動輕柔的身姿,她的嬌軀散發一股幽微的清香,粼粼水光藉著淺淡的月光映照出她陰柔之軀,一掬水,髒兮兮的臉立刻換上一張似玉般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