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香香愣住。
「……多過一天就多負她一天,我必須盡快勸她放棄我。」
他的背影,在她眼中突然變得遙遠。
他不察她的神色驟冷,繼續說:「我不能繼續耽誤她。」
陽光破出濃雲散發熱力,揭開了一天的序幕,香香卻覺得自己還在黑夜裡。
他終於不耐煩了?要親自拒絕她了?
段惜鈺走到門口,沒聽見香香的動靜,回首發現她仍站在原地。
香香取出繡有桃花的手絹,一步一步走到段惜鈺面前。 「你看這朵桃花,你有印象嗎?」
段惜鈺俯視她恍惚的臉,心底浮上痛楚的感覺。 「我不會收的,妳家小姐的東西,我不要。」
他不願聽到她再為司寇香香請命了。即使拒絕她家小姐的東西會令她甜美的臉黯然失色,同時也讓他心神不寧,但他必須不留餘地!
他與她之間,不能沒有司寇香香的存在嗎?
香香進門拿出傘遞給他。 「你也不記得這把傘了?」她握住傘柄的手指因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 「這是你送她的呀!當時在槐樹下只有你和她,你說了許多話,她一字都沒忘!」
段惜鈺幽幽喟歎。 「我見過太多人沒傘遮雨,因此常送人傘。」
從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陽光燦爛,香香卻無法感覺到夏日的活力;她是否該責怪天氣太好,使她無法悲傷到底?
「……我懂了。」她,到底只是他生命中,微不足道的過客。
她的夢……情投意合,難道沒有實現的機會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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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後的清風中,她獨自走上離開後山的路。
段惜鈺眺望著香香遠去的身影,再三思量,決定跟蹤她,主動拜訪司寇飛煙。
儘管不必司寇家出手,他自有能耐處理此次危機;但自己受惠於人卻是不爭的事實,為此他必須見司寇飛煙一面,表達應有的謝意。
通過一道又一道的機關,香香走出後山進入府中。
段惜鈺小心隱藏自身的氣息沒讓香香發覺。在她轉彎上了廊道後,他選擇往另一條路走。
剛邁步,他便瞧見前方走近一名丫鬟。
「借問姑娘,可知你們當家現在何處?」段惜鈺隔著一段距離問。
小丫頭一愣,看見段惜鈺的容貌竟嚇呆了。 「你的臉……」
他依言摸了摸臉上傷痕,遭毀損的容貌變得如此可怕麼?
這些日子接觸的人只有香香,她從未介意過他滿是傷痕的臉,使段惜鈺一時忘了自身的殘缺。
「你是誰?」年輕的丫頭戒備的瞪著段惜鈺,腳步不斷後退。
對方一定以為他不是什麼善類,段惜鈺無奈一笑。
「姑娘,我──」正欲表明身份,小丫頭身後走出一人截斷了段惜鈺的話。
「段惜鈺,你為何在此?」司寇飛煙在十步之外發現了段惜鈺,立即上前。
「閣下是?」段惜鈺瞄他一眼,並不認識司寇飛煙。
「司寇飛煙!」他顯得不太耐煩。 「香香怎麼沒看住你?」
「我是自己離開後山的,與司寇小姐無關。」段惜鈺解釋道。 「我正欲拜訪閣下--」
「找我?」司寇飛煙皺眉。莫非妹妹與段惜鈺有結果了?
司寇飛煙打量段惜鈺,溫潤柔和的神態沒有傷心的跡象,明顯是受到細心的呵護。
這都是他妹妹的功勞!
「先別說你的事。我得到消息,昨夜段妖嬈找過你?」
「擅闖府上,請莫見怪。」段惜鈺代為道歉。
「他有告訴你武林公審之事吧?你有何打算?」牽涉到妹妹的幸福,司寇飛煙不得不在意。
段惜鈺沒來得及回答,-邊的丫鬟忽然叫了起來。
「小姐,我在這!」
丫鬟眼尖的瞧見了前方走過的身影,急忙提起嗓門喊道:「主子也在呢!小姐交代的衣裳已經做好送來了!」
「香香?」面向路口的司寇飛煙看了段惜鈺一眼,再看看妹妹,仍不確定這兩人是否已互通心意?
段惜鈺聽了主僕提起的人名,知道躲避已久的人正在身後。他滿腹的話說不出口,只徐緩轉身。
司寇香香—-
早有準備面對傳說中愛慕他而有些癡狂的姑娘,然而映人眼簾的人,卻是這段日子以來時刻伴在身邊的--
「是妳……」他平靜無波的面容不暗潮洶湧。
香香定在十步之外,看他,又看司寇飛煙,再看無關的丫鬟。她不明白為何這三人會聚在一塊?
「司寇香香?」段惜鈺無意識念著她的名,所有的猜疑和迷惘都有了答案。
她就是司寇香香,說著桃花與傘的姑娘。
他竟然沒想到……望著她慌亂的眼,他像是沉進無底深淵,無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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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悠揚,移居到主宅客房的段惜鈺點起滿屋燈火。他才走到窗邊,便響起了敲門聲。
「門沒關。」他移動腳步坐到桌旁。
香香走入,不發一語,在桌前擺弄了一會兒。
段惜鈺等她開口,卻久等不著,於是拾眼正視站著的她。
一看,她正拿刀削梨,果皮在她手邊堆成高高一迭。
他奇怪她為何特意到他面前吃果子,轉眼發現自己手邊有個盤子,放滿了晶瑩的果肉,不帶皮。
段惜鈺震了震,說不出話的嘴又閉不上。回想連日裡的相處,兩人簡直比親人更親,彷彿對方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胸口湧起甘苦交雜的滋味,讓他皺眉。
「妳一直瞞著我。」而且還聯合他的師弟。
「我沒有。」香香放下刀與梨,背對著他坐下。「我答應過哥哥不說自己的身份,可我一直在暗示你。」
「我感覺不到!」什麼暗示?她只是不停的逼他注意司寇香香,又不告訴他,他拒絕的人原來是她!
「我十歲那年你送我的桃花。」香香再次取出珍藏的手絹。「我特別曬乾了織人手絹,使它能永遠芬芳,你說你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