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Gibson死了。」想起大哥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他,他就難掩心痛。
「所以你才會結束你的賽車生涯?」她順著他的話而推測。
「Gibson最後跟品言說若人生可以重新來過的話,他寧願他是我,因為這麼一來他才可以盡情將生命投入在賽車上,更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意見,選擇自己所要走的路;而現實中,他有他的責任和義務,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彌補他一時的私心所造成的結果。」
事過境遷之後,後悔是葉睿樊唯一的感覺,「賽車讓我失去很多,連最重視的親情都毀了,我真的不覺得它在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睿樊,我能問Gibson是怎麼死的嗎?」雖然她早就知道小傑的爸爸在他很小時的時候便過世,但是現在聽他這麼說,心裡還是覺得沉甸甸的。
撫著她的背脊,他緩緩地說:「為了要讓我們兄弟的情誼回到從前,只要狀況允許,不管多遠他一定會飛來看我比賽,就在前年的冬天,他在飛往德國的途中,因飛機失事而喪生。」他自責的閉起雙眸。
「你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她安慰他,不想讓他把這個意外的責任擔在身上。
看著幽暗的燈光下強忍著心中痛苦的他,她的心也跟著揪痛,後侮自己的愚蠢讓他再次面對那些不願再想起的往事。
「不是我的錯嗎?若不是因為我,Gibson怎麼會坐上那班飛機?又怎麼可能會死?」
他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承認他早就不在意那些事,否則Gibson也不會這麼年輕就喪生,更不會讓小傑這麼小就沒有父親,品言也不會守寡,都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錯!
「誰也不想發生那樣的事呀。」她奸想哭,為他的遭遇而哭。
「是意外沒錯,但只要我早點放下那些執著,Gibson就不會死了,不是嗎?」
他仍然無法釋懷。
「我……」她無言。
她噤若寒蟬的抿著唇,葉睿樊知道自己嚇到她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對你大聲。」
房靜棻不介意的搖搖頭,「那你們家的事業後來怎麼辦呢?」
「只會賽車的我當然沒辦法掌管那麼龐大的家族事業,於是交給我大姊和姊夫還有品言他們接管。」
「你大姊?」
「我沒跟你說過嗎?」他挑起眉。
她正身坐起,皺起鼻子。「還說呢,你幾乎都不跟我聊你的事。」說時目光含瞠帶怨。
他將額頭靠上她的,「往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
她再次倚著他的肩頭,「所以現在品言是台灣、美國兩頭跑羅?」難怪她會那麼忙,原來如此。
「嗯。」
「對了,怎麼會想讓小傑在台灣接受教育?以你跟我說的情形來看,你們家族很重教養的不是嗎?」
「因為我不想讓小傑的童年像Gibson一樣,我要讓他快樂地享有屬於他的童年,所以才向品言建議讓他跟著我來台灣。」
「可是這樣品言不是很辛苦?」她不禁有些同情李品言。
「她可以拒絕,因為我並沒有逼她,既然她也同意,那麼辛苦與否就不必論了。」
突然問,他又板起臉孔,聽得她原本舒緩的眉心再次蹙起。
「你對品言還是放不下嗎?」她覺得心有點痛。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是不是還愛著她?
不是有人說愛恨是一體兩面,所以睿樊愛品言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不是嗎?
而他現在對品言的態度還是如此疏遠冷淡,就表示他對她的情還是無法放下吧?
「不是放不下,是看到她會讓我想起Gibson,還有我的幼稚和無知。」
他的話讓房靜棻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或許不如她所想的那般。
「既然放得下,又怎麼會用那種近乎陌生人的態度對她?你分明是在自欺欺人。」
房靜棻一邊掙開他的懷抱,眼神忿然地指責他。
「那你說吧!」她的反彈令他覺得奸笑,「我該以什麼態度對她才是對的?」
「我怎麼知道。」她拗起脾氣,別開臉不願看他。
頭一回見她動這麼大的肝火,雖然時機不對,但他還是開心見她如此,因為這代表她是真的在乎他。
「靜棻,你先冷靜下來。」他一手搭著她的肩,一手抬起她的下顎,不讓她迴避他的目光。
房靜棻很擔心他不如她所想的愛她,更擔心他其實還一直愛著李品言。
「我希望你別對我有太多的預設立場好嗎?你要知道不管我對品言的反應和態 度是好是壞,根本不會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你不可以因此而定我的罪,那並不公平。」葉睿樊解釋。
她委屈地瞅著他,「那你對我又公平嗎?我雖然很後悔逼你說出這些事,但你知道我心裡面的想法嗎?」
她彷彿情緒失控般,顫抖著嗓音,眸裡盈滿熱霧。
他哄著她,引導她把不滿的情緒發洩出來。「把你心裡面所想的事全部都說出來,我在聽。」
她瞪直了迷濛的雙眸。
「對於心愛的人的一切一知半解,弄不懂他的心思,一切只能憑猜測,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心裡的疑問一直得不到滿意的回答,你又知道我有多傷心嗎?品言曾經讓你全心付出,那我呢?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我們認識的時間算起來連你和品言之間的十分之一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你到底知不知道……」
說到這裡,她無助的淚水撲簌簌得滴落在他捧著她面容的手上。
從她這麼急著想知道他的過去,他多少明白她為何會如此,只是沒料到自己競讓她這麼難過,更不知道她會這麼重視他的一切。
他何德何能讓一個這麼善解人意的女人傾心於他?
「靜棻,別哭了好不好?」他心疼地拭去泉湧不止的淚水,「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安心?你告訴我奸嗎?」
房靜棻冷冷地說:「你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