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心初定,又想起讓她更擔憂的事,「那個人……武功很高?」
「沒認真與他對招過,大概只在伯仲之間。」他推想。
天性使然,面對莫名其妙的挑釁,他實在沒有陪著一塊唱戲的興趣,每每以全身而退作為應對,他從未想過論起武功,誰高誰低。
「那、那你……」
「放心。」范儒鴻投她一記安撫的柔笑,唇瓣輕觸她額心。「我不會讓妳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唯恐他會受傷,此時的她無暇細想他這話背後的含意。
纖手焦心地探上他衣襟整理,像個送丈夫遠行從軍的妻子,不忘叮囑:「小心點,我等你,我會一直一直在這裡等你。」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強調自己會一直一直等。
一直一直麼?抑不住情動,他扣住在他胸前忙個不停的小手,抓來唇邊一吻。「偶爾,見到妳這麼賢淑的模樣也挺不錯的。」
「什……」
她還來不及把話說完,范儒鴻已鬆開她的手,足尖一蹬躍上屋脊,轉眼消失無蹤。
*** *** ***
「封焰,許久不見了。」
咻!一記強勢的刀風代替回答。
范儒鴻注內勁於袖,抬臂舞袖,輕易化去來勢洶洶的刀風。
「你這回不逃了?」封焰瞇起眼,低沉的聲音夾著怒意。
「你追我跑的遊戲,在下著實玩膩了。」自腰間揣出玉扇,「唰」一聲展開,瘺來沁涼的夜風,稍減封焰渾身氣勁所帶來的熱度。「在不可不想今後與愛妻談心時,還得提防不知迴避的壞事者。」
愛妻?「那個姑娘?」
「你不是全看見了?」
「該死!」有了她,竟還敢三心二意招惹其他女子?「你已經得到她還不夠麼?」
「得到誰?冷姑娘?」藉著月光,范儒鴻仔細打量對方反應。
如果他沒看錯,當他提及冷凝霜時,封焰臉上的確閃過一抹情愫。「封焰,我與冷姑娘之間清清白白,並沒有任何逾禮,你若心儀她,應當找她表白,而非找我麻煩。」
封焰驀地退至月光不及處,夜幕的黑暗成功遮掩他的神情,只有微顫低抑的聲音,隱隱約約透露些許激動,「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我的確什麼都不懂。」冷凝霜為何只因他救過她便決定以身相許?封焰又為何在這之後頻頻挑他釁?「這對我一點也不公平。我什麼都不知道,卻一直在你與冷姑娘這渾水當中,懷璧其罪、池魚之殃,我何其無辜。」
「她喜歡你,欲嫁你為妻。」
「又如何?我視冷姑娘為朋友,如此而已。」
「她想嫁,你就要娶!」渾厚熾熱的內力隨話聲直撲范儒鴻。
范儒鴻見狀,左掌旋起玉扇,運勁為屏,擋下強襲。「唷唷,沒想到你封焰轉行當起媒婆啦!」
「范儒鴻!」
「嘖嘖嘖,只可惜你充其量只有當喬太守的資質,亂點鴛鴦譜可是會給人添麻煩的哦。」
「囉嗦!」低咒出聲,封焰揮刀,腳下輕功疾縱,衝向范儒鴻。
「唰」一聲,范儒鴻收起玉扇,以扇骨與封焰的熾刀對峙,幾招起落,鏗鏗鏘鏘,兩人勢均力敵。
「你明明有本事與我對招,為何一逃再逃?」
「我不好戰,更不喜歡在事態不明的情況不出手。」旋身飛腿抵開封焰劈來的刀招,范儒鴻縱身一躍,足尖點在刀身。「封焰,再胡攪蠻纏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只會逃的你有何本事?」語調之輕蔑,可見一斑。
「當然是讓你非死即傷、非傷即殘的本事囉。」嘴上功夫不遜於拳腳功夫的范儒鴻,當場把封焰氣得暴吼。
「好,今夜此役,我勝,你隨我回丐幫娶她;你勝,封焰從此封刀退出江湖!」
「有必要賭這麼大麼?封焰。」他對冷凝霜究竟是何心思?
若愛,為何頻頻找他,強逼他娶她?
若恨,也不應該尋他晦氣,畢竟事不關他。
可現在這樣……饒是聰明如他,也想不透個中真相。
「廢話少說,賭或不賭一句話。」
「不賭。」范儒鴻答得毫不遲疑,「我在故里已有婚配,就是你方才窺見的那位姑娘,除非……你要冷姑娘為妾,這我倒是可以考慮。」
「我就先殺了那姑娘!你的妻,只能是她!」刀身一轉,封焰立時出招筆直朝上一劃。
范儒鴻適時凌空俊翻,足尖離開封焰刀身,輕巧落於原先所立之處。
「凡事適可而止,封焰。」說笑的語氣轉而森冷,月光下,嘻笑的輕鬆神情不再,凝聚殺氣的雙眸足以說明封焰的話正中他最在乎的事。
「適可而止?哼,任何阻她心願的,無論是人是物,我一律毀之!」
「那麼,我也只有殺了你,以絕後患。」玉扇一展,扇柄反握使扇面覆於手臂,空出的右手成掌,凝氣於掌心。
封焰見狀,起刀斜豎於前,調整內息與刀氣合一。
一掌一刀,在兩聲同時響起的暴喝中倏發--
「住手!」清冷的嗓音破空殺來,伴隨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介入即將交手的兩人之間。
「妳?!」
「小心!」
電光石火後,風止,樹靜,萬籟俱寂。
半晌,滴滴答答的聲音打破靜謐。
鮮血落地響,傷的,究竟是誰?
*** *** ***
「怎麼還不回來?」
抱著懷中小狗,趙柔柔在原地來回踱步,想起他承諾定會回來接她,只好按捺出去找人的念頭。
「汪嗚……」小狗兒舔舔主子的臉,像是在安慰。
「你跟我一樣怕是麼?」雙臂收緊,她害怕得冷汗直冒,幸好有小狗兒在,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多少安了些心:「不怕不怕,他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之前啊,我在好幾個城鎮走失,他也是很快就來找我了,這回也不會例外,不會例外的……我相信他……」
只有相信他,她才不會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