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什麼意思?趙柔柔偏頭想了想,「啊!」他竟然暗諷她身材跟男子沒兩樣!「你可惡!」
「多謝誇獎。」范儒鴻極力在她面前塑造自己的惡痞形象,存心讓她討厭他。
拒絕被晾在一邊的山賊吳良新不耐煩地大吼:「喂!還不快快丟出身上所有的銀子!」
「事後是否要滅口呢?」范儒鴻問,「令尊應該有交代『殺人再搶錢是強盜行為,搶錢再殺人叫滅口,那才是山賊本色』這話吧?」
吳良新瞇起老鼠眼向下瞄,「你怎知俺老爹這麼教俺的?」
「很簡單,因為挑了令尊賊窩的人正是在下的義妹。」他拱手提禮,「真是不好意思,在下義妹一個不小心,便將令尊與眾嘍囉送進牢房了。」
「你!你你你你……」山賊頭子氣得舌頭打結,好半天說個全一句話:
清咳了幾聲,吳良新終於順利成言,「來人!給俺上!殺了這混帳,抓那小子去賣,統統給俺上!為咱阿爹報仇雪恨!」
「是!」霎時間,十數條黑影自高處跳下,迅疾將兩人團團圍住。
「啊--」男人鴨叫的粗聲中混雜女子尖細的求救高音,「救命啊--」
「頭兒,原來她是個娘們!」嘍囉們高呼,聲調因興奮變得高亢。
「很好!誰先殺了那混帳,這娘們就歸誰,給俺上!」吳良新沒良心地發出「豪語」。
「喝--」上等的美色誘惑當前,十來名山賊個個傚法三國猛將呂布,奮勇衝向范儒鴻。
只可惜,他們面對的,是更高竿的轉世諸葛亮。
「不錯嘛,還有人看中妳,讓妳當在下項上人頭的賞金。」大敵當前,范儒鴻依然氣定神閒,還有餘暇嘲弄成為山賊殺敵比賽優勝獎項的趙柔柔。「果然山賊當久了,小母猴也能看成貂蟬再世。」
「什、什麼?」見十來把刀槍棍棒殺向前來,趙柔柔方寸大亂,身子抖如風中嬌花,根本聽不進他嗆死人的挖苦。
「當心把骨頭抖散,我可不保證能幫妳拼回來。」
「你……啊!」銀刀在此時以迅捷之速朝他倆劃來,趙柔柔直覺地閉上眼。
爹、哥哥,原諒柔兒不孝,先走一步,讓你們慘遭喪女、喪妹之痛……
趙柔柔臨終遺言才想了幾句,一道不屬於她的慘叫聲驚得她張開眼觀看。
這一看,才發現自己此刻好端端地被范儒鴻護在臂彎裡,安穩得就像坐在椅子上一樣。
她轉頭看往山賊方向,瞧見四名山賊倒地直顫,無法起身。
這是怎麼回事?美眸呆茫移向摟抱她的男人。
范儒鴻俯下視線,恰巧與她相會。「情非得已,別說我佔妳便宜哪。」
「什麼?」
「不過……即便我想占,也找不到便宜。」
「范儒鴻!」趙柔柔方才被山賊嚇白的容顏再度染紅,肇因於眼前男人強如硝酸的譏諷。
鏗鏗鏘鏘的武鬥場面本該激烈驚險,卻意外的,不時穿插男子聲音清朗的嘲弄與女子柔細的嬌嗔抱怨。
既矛盾,又意外地協調。
*** *** ***
殘狼崗上,子承父業的吳良新和十八名山賊,最後也跟隨著「前人」的腳步,被范儒鴻送進淮陰縣衙。
至於賞金,范儒鴻當然師法他義妹,當之無愧地收下了。
而這一役,更讓趙柔柔明白,范儒鴻的武功並不差。
但也只是不差而已。
「不差?」范儒鴻差點被才入口的茶水嗆死,「妳再說一遍!」
「我姑且承認你的武功是不差。」她重申。瞧,她多好說話啊!
放下茶杯,范儒鴻好奇了,「敢問趙大小姐,什麼樣的武功在您見多識廣的眼裡才算頂尖?」
「嗯……」趙柔柔偏頭想了想,憶起哥哥曾經說給她聽,為她解悶的江湖軼事,「所謂的武林高手啊,要目似銅鈴,炯炯有神:濃眉如劍,銳不可擋;身形壯碩,堅不可摧;最重要的足靜時不動如山……」
「我看城門口那兩尊石獅子倒挺符合妳趙大小姐的要求。雙目的確像銅鈴,眉毛寬如大刀,千斤有餘也挺沉的,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會動。」范儒鴻抑住笑聲,憋氣說道:「妳不妨去結交那兩尊『武林高手』,噗哧!哈哈哈哈……」不行了,他鎮守不住滿腹笑氣。
「范儒鴻!」玉掌拍桌,趙柔柔氣得幾乎跳起來。
啪聲驟響,引起茶樓內眾人注目。
「小丫頭,妳的脾氣真不是普通的大。」
「我不是小丫頭。」她氣壞了,怒瞪他。
「只有小丫頭才會動不動就拍桌亂跳。」
因他這句話,趙柔柔再次高舉準備拍桌的手停在半途,忿忿然坐下,「我是腳酸了才坐下,可不是因為你一句話。」
「是是。」
「還有,我不是小丫頭,我十七歲了。」她嘟嘴道。
「好好。」還是意興闌珊的口吻。
「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不得不回眼看她。
「你不喜歡我。」她幾乎確定了,忍著傷心說出口。
「我沒這麼說。」
「但你一直這麼做。」
「妳想太多了。」他開始覺得頭疼,這小丫頭很敏銳,讓他無法招架。
倘若沒有「未婚夫妻」這層關係作梗,他可以待她如妹;可現下卡在「她是他未婚妻,他是她未婚夫」這尷尬的環節上,他不能太過示好,不能當她是妹妹看待,怕她會錯意。
所以,只能用嘲諷的態度對待她,好讓她討厭他,進而退婚,這是他打定的主意,不過他似乎太小看她對他的影響力,尤其是在她落淚的時候。
「妳千萬不要又哭了……」話未說完,盈滿淚霧的雙眸早一步潰堤,落下珍珠般的淚。
「不公平、不公平!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嗚、嗚嗚哇……」靜落的淚毫無預警變成嚇人的嚎啕大哭。
而她這一哭,他們這桌立刻成為茶樓的焦點,四周的人無不停下手邊動作,觀察後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