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想要住在這裡。」放下書本,日光站起來伸伸懶腰。
「你要住下來?」那家裡怎麼辦?還有,這裡沒有他可以換洗的衣服。
日光很認真的點頭。「明天妳要開刀,我上課沒法陪妳,所以今夜我想留在這裡。」
「你不用洗澡嗎?還有,媽怎麼辦?」月光不認同他的想法。
「洗澡是小事,等會兒我進去浴室隨便洗洗就好。」說實在,單洐哥設想的真周到,幫姊安排了個人病房。「至於媽……妳腳斷了,她連看都沒來看妳,妳還顧慮她那麼多幹嘛?」
說到母親,他的拳頭微微地握緊,可看出他心頭的氣憤。
月光睨著他,板起了臉。「瞧你說什麼!」
弟弟心頭的怨,她知道,但她不希望他的心中有恨。
「我只是說實話罷了。」
「日光!」月光氣憤的一喊,睨著他的眸光轉為瞪視。「我不管你心裡有多氣,她還是我們的母親,這是不爭的事實,也不准你心裡藏著什麼氣呀恨的,不管你聽得下、聽不下,都要記住姊的話──她是我們的媽媽。」
「聽妳說話的口吻,很岳飛。」日光很聽話,也一向敬重月光,但唯獨在這件事上,他們每每爭執。
「岳飛?」月光被他突然冒出的話給搞糊塗了。
「岳飛明知自己回京會死,還是應了昏君的命令回去領死,這就叫愚忠。而妳明知媽根本是故意在折磨我們,妳還要我去盡孝道,所以叫愚孝,這愚忠和愚孝是同等級了,所以姊妳跟岳飛是同級的人。」
月光被他的一席話說得暈頭轉向,她不知道弟弟的口才何時變得這麼好。
「你別跟我說你的歪理論,什麼愚忠愚孝?」月光氣得想直接上前去揍人,若不是她的腳斷了的話。
「妳有沒有想過,媽為何會這樣?以前只是喝酒,這一兩年卻變本加厲的賭博?」說到這兒,日光氣得將拳頭握得更緊,泛出凸起的指節。
「……」月光一時無言以對,雙眸凝視著他。
「她恨我們。」日光斬釘截鐵的說。
「日光!」月光無法置信的看著他。
「我說的是真的,我想過了無數的理由,這是我最後得到的答案。」日光的眸光暗淡了下。「她恨我們是因為她恨爸爸,爸爸拋棄了她,所以她不僅傷害自己,更希望我們也痛苦,因為我們是爸爸的小孩,這是她對爸爸的報復。」
「……」月光再度啞口無言,她的心受到重力的撞擊,需要深深的呼吸,才能平緩、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你過來。」許久之後,她對日光伸來一手。
日光來到病床邊。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結論。姊,我跟妳一樣的痛苦,因為她是我們的媽媽。」
月光握緊了他的手,無法否認,日光想得比她多、比她透徹。
「算了,今晚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不過,別忘了,她始終是我們的媽。」她說著,淚水又往肚子裡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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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洐回到家中,直接走進書房,打開電腦,連上視訊。
「Aaron,不好意思,這麼早就把你給吵醒。」說著,單洐去倒了杯茶水後走回來,在椅子上坐下。
「Jeff,確實是很早,我還以為是恐怖分子又來搞爆炸了。」Aaron邊打著呵欠,邊喝手上的咖啡,還不忘慣有的幽默感。
單洐雙手捧著茶杯,看著他睡眼惺忪的模樣,停頓了下才說:「想不想聽聽比恐怖分子搞爆炸還具震撼力的消息?」
關於他對月光的感覺,和進展神速的愛情,他需要找人聊聊,而Aaron就是最好的聽眾。
「別說你要娶那個叫……什麼的?啊,對了,我們就簡稱她蘋果派吧!」Aaron笑著說,張嘴喝下一大口咖啡。
「你真幽默。」單洐對著他呿了聲,暫時將手裡握著的杯子放到桌上,他正襟危坐地看著視訊。「Aaron,我戀愛了!」
噗地一聲,Aaron嘴裡的咖啡化作一道水柱,很不雅地噴了出來。
「戀愛?」他不可置信地瞠大雙眼,從視訊的那端盯著單洐看。
「Jeff,你別告訴我說,你的對象真的是蘋果派小姐。」他可不想再噴一次咖啡。
「當然不是了。」一想到易飄飄,單洐的好心情頓時消失了一半。「別提她,提到她我就心煩。」
「那麼,談談吧,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擄獲我們食品界中的鑽石單身漢。」Aaron索性放下咖啡,這個消息確實讓他興趣十足。
「該怎麼說她……」單洐沉吟了下,腦中閃過月光的影像,心裡有著滿滿甜美的滋味。
「就先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引導話題一向是Aaron的專長。
「Aaron,你在紐約街頭也看過人擺地攤吧?」單洐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月光的情景。
「地攤?」Aaron想了下,攤攤手表示見過,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你知道在紐約街頭,警察會驅趕那些擺攤的人,在台北街頭也一樣。」
「你們該不會是這樣認識的吧?」Aaron挑挑眉,笑著問。
「第一次確實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不過我只對她存有印象,並沒有交談,然後……」
單洐很簡略的將他與月光的巧遇經過,一一的對Aaron述說,當然也包括了月光的家庭問題,還有他愈漸加深的欣賞和愛戀。
末了,Aaron問:「這麼說,現在她人還在醫院裡?」
單洐點點頭,補上一句:「明天一早要進開刀房。」
Aaron看著他,沉默了好幾秒,單洐知道他是在思考著,該如何給予他建議。
「Jeff,我知道你會找上我,是希望能聽聽我的意見。」終於,Aaron再度開口。
單洐很坦承的點頭。
他是第一次嘗到了戀著一個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