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瑞毫無困難地爬上黑暗的樓梯,因為少年時曾跟他祖父在此過了一段美好的時日。二樓有四間房間:他自己的大主臥房是在樓梯旁;對面有間小裁縫室;走廊上有間客房,放了兩張大床;還有一間給管家亞美住的。走廊底有道通往室外的樓梯,那扇門開著為了要讓新鮮夏風吹進來。
此時他走去開了那扇門讓走廊亮點,然後到大廳去帶人,包括他的摯友伯凌,到客房去。其他人則睡在客廳的長椅或地板上。
戈瑞終於走進他自己的寢室。目前這個大房間只放了他的大床,一張高背椅及一個大保險箱。除了一張老熊皮外,地板上沒溫暖的地毯,牆壁上也沒有裝飾物。等船上的貨卸下後,這一切就會改觀的,因為戈瑞為使他這冷寒的寢室舒適些已大大地採購一番了。
走廊的餘光映亮了室內。戈瑞走向大門對面的小陽台,一幅壯觀的景象映入他眼中。峽灣就在腳底,西方是深藍色的海洋,暗紫灰色的山脈延伸在東方。但最眩人的則是懸在地平線的那顆紅火球。
戈瑞在那兒站了幾分鐘才感覺到身體的疲倦。就讓陽台門開著好有光線,他橫過房間關上房門才轉身到他床上。在那他母親縫製的白羊毛毯上竟然躺著一個縮成球狀的小女孩,在大床上看來是那麼嬌小。
戈瑞打住了腳步。她那長長的黑髮散在白羊毛毯上,遮住了她的臉。她的身體裹在一件大好幾倍的毛睡衣中看不清楚,所以他猜不出這熟睡者的年齡。
然而他並不好奇,只氣他的床竟在他如此需要時不能用。他轉身走出房間,直接到亞美的臥室,不敲門就闖進,狠狠地搖醒她。
「夫人,醒醒!」
亞美睡眼惺忪地盯著那高大的身影。他的臉在陰影中,但她立刻認出他。「戈瑞!你回來啦!」
「顯然是,」他沒好氣地答道,「卻發現你竟超越權限了!」
「我--你在說些什麼?」她莫名其妙地問道:「你亂指責我。」
「你有何權利在空房那麼多時,允許客人住在我房裡?」
「客人?」她愣了一下才弄懂,於是輕笑了。「不,她不是客人。」
戈瑞快捺不住性子了。「解釋,亞美,而且簡單點。那女的是誰?」
「她是你的。你媽要我看住她,所以我沒把她跟別的女奴放在一塊。而我知道你回來時,客房一定要用。我認為你不會太介意和她共用臥室的。」
戈瑞受挫地僵直了。「第一,我介意!」他粗聲說,還不在乎誰會聽到了。「第二,你說她是我的是啥意思?」
「你父親今年夏天侵襲了不列顛島,帶回來七個俘虜。這女孩是其中之一,而你父親把她給了你。她是個爵主的女兒,而以為她會是你的新娘。」
「我的新娘!」他叫道。
「這只是她和其族人所認為的,戈瑞,」亞美趕緊補充說:「艾西爾耍了他們,好使侵略容易些。這說來話長,我相信艾西爾會很高興告訴你的。」
「這女的有何不對,不然浩夫怎麼不選她?」戈瑞問道,知道他哥哥總是要他所選的女奴,所以艾西爾已不再有年輕漂亮的了。
「這女孩像只野狐狸。你一定是不討你父親歡心,他才會送你這禮物。聽說她是戰士,而且嗜殺如命。」
無疑地她也是不上眼,所以浩夫才會不要她。他父親為何要給他這種女人呢?
戈瑞歎口氣,累得不想花腦筋。「她正在睡,所以現在就隨她去。但明天你得把她弄到別處去,哪裡我都不管。」
「她仍然想逃,戈瑞。我不能把她放在女奴區,當她們工作時,她很容易溜走的。」
「該死,女人!我說我不在乎你怎麼處罰她,但她不能留在我房裡!」說完,戈瑞又走回他房裡。
冷風吹在斐娜臉上,使她醒了過來。她因射進室內的陽光眨著眼呻吟。已經早上了嗎?從她被鬆綁,警告不可離開房間至今似乎只有幾小時而已。她猜門外一定有個警衛守著,但那沒關係。她還沒準備要走,她必須恢復體力,然後再看看有何可逃的機會。對此地毫無所知而逃是項愚蠢的行動。
她起床把兩扇門都關上,使房間又重回黑暗才又爬回床上。當她幾乎又睡著時,她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房間被打開,走進一個很高的男人。
斐娜立刻警覺,身上每條神經都響著危險。她沒動,卻以半閉的眼睛小心觀察那維京人,準備若有必要就衝上去搶他的劍。
那陌生人沒看她,也沒走向床來,卻走到牆邊的椅旁開始忿忿地脫衣服。斐娜窺視著那人的臉和有神的眼睛,她以前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波浪狀的金色長髮卷在特寬肩膀上,鼻子鋌而直,下巴結實而圓滑。赤裸的胳臂聚著厚勒的肌腱,胸肌背肌也隨著每一動作而躍顫著。金色鬈毛覆在胸前,結束於緊坦的腹部。窄窄的臀部導出長且結實的大腿。整個身體透著力量和權能,這種身體本身就是一項武器。斐娜覺得有股奇怪莫名的情慾在體內循流著。
那人開始脫褲子,而斐娜僵直了。她一面想看看他那美好軀體的其餘部分,但理智的一面則知道那對她沒好處。幸好,那人朝床上看看而改變主意。
斐娜屏住氣息。她還沒去想這維京人出現於此的意義。他為何會來此,而且好像準備上床的念頭還沒進入她腦中。她根本沒想到他會是戈瑞·哈德。
此時那人轉身似乎困惑地望著陽台的門,然後他走去再把它打開。接著,他關上另一扇門,再回到床上。
斐娜不再假裝熟睡,因為她有個感覺他知道她是醒著的。她滾到床尾,因為床有一邊靠著牆,而她需要一條逃路。她縮在那裡,頭髮散在睡衣上,身體繃緊。
當他們的眼光凝聚了好一會兒時,兩人都愣住。斐娜覺得好像被那對水藍眸子催眠,那麼明亮,揉和了藍和綠的色澤。她懊惱地發現自己竟屏著氣,於是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