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娜繼續馳著,似乎是無止盡的。她並沒停止或慢下她的步程,直到她終於聽到峽灣流水的聲音。她小心地接近峽灣,來到一處平坦的岸邊。對岸是濃密的森林,看不到一處懸崖的跡象。斐娜茫然失措了,她不知他們航進內陸有多遠,也不知他們登陸後往回走多遠。她是直騎向北方,或至少她祈求它是北方。
「仁慈的上帝,幫我引路吧!」斐娜大聲叫道。
有如應答似地,薇珞左轉沿著峽灣岸邊走。斐娜眼泛著淚光。「拜託一定得對,薇珞,拜託!」
直到星星出現,她才知道是何時刻。她不知自己騎了多久。一小時?兩小時?至少她認出對岸的景象了,很近,石屋立在懸崖上。深水分隔了她和她的愛人,但他會征服它救她再次安全的。
她騎上懸崖,立刻下馬開始呼叫戈瑞的名宇。叫了幾聲都沒反應時,她才開始懷疑他是否在家。他非常可能出去找她,然而一定有人在的,因為炊煙正冒著。但所有的門都關著御寒,他們能聽到她的呼救嗎?
原先所有的喜悅都沒了。她的叫聲傳不到石屋,她已聲啞喉痛得難以忍受。來到這地步,離這麼近,卻沒人聽見或看見她。即使現在有人從石屋出來,她懷疑是否能發出足夠的音響引起注意。
斐娜大失所望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她現在該怎麼辦?她不能在這裡等到早上有人從石屋出來 在那之前阿諾就會找到她了。然而她沒救援怎麼能回家呢?她不會游泳或開船。而划小舟過峽灣,表示要丟下薇珞。她已經不喜歡她想到的這個辦法,但她得先找到一艘船才行。於是斐娜上馬往來路騎回去。
第一晚她沒睡覺,騎經一個停泊那大船的小海岸。那兒沒有別的小舟,所以她繼續往東沿峽灣而騎,直到腰酸背痛雙腳麻木。她的胃早已餓得沒感覺了。
最後,在隔天早上斐娜為了薇珞停下來。她趕緊餵飽薇珞和自己,接著按摩馬匹,把毛毯邊切成細條再蓋上它。斐娜再以西裡克的劍在她的長袍邊鑽洞,以皮條盡可能地綁牢它。蜷縮在薇珞身旁,她睡了幾小時。
就這樣過了幾天,到第六天,斐娜放棄找船的念頭。她沒崩潰,因這表示她能保留薇珞。無論如何,還有個途徑,她可以到達峽灣尾再繞過湖回家,不然她就會死在曠野了。她剩下很少希望,而當日子消逝,而峽灣似乎無止盡地延伸時,她希望全失了。
她無意識繼續走下去,直到最後她那滿佈疼痛的身體不能動,斐娜沉睡了一天一夜。甚至薇珞的輕觸也吵不醒她。
她終於醒了,卻沒起身準備繼續走,而是無神地躺在那裡等死。身上蓋的毯子根本不能驅寒,她的四肢已麻木得不覺得痛。薇珞試著引起斐娜的注意,但她緊閉著眼睛,寧願受馬走開讓她安靜死去。當薇珞終於走開時,斐娜若有所失地抬頭看它走。就在那時,她第一次看到湖,一個好大的湖位於山谷中。這就是峽灣的盡頭。
繞過湖花了一整天,這是她旅程中最恐怖的部分。有很多地方她得涉水而過,因山上落石擋住小徑,而濕衣服使斐娜有凍死之虞。她經過沒有獵物的不毛之地,地上的雪已結凍,她得用劍挖地替薇珞找食物。然後她得離開路線北上去為自己找食物。一旦她找到獵物,行程就不再難過了。
一步步接近家,她的心情大為好轉。她不再覺得無望迷失,而確定她會成功的。身上的傷痕、創痛、營養失調都不要緊。以後有足夠時間來治好她所有傷痛,重得她失去的體重。戈瑞會照顧她,使她恢復健康。她會在他的愛中迅速茁壯的,而他確實愛她。即使他還沒承認,他到時一定會的。
這些念頭在她開始絕望時就鼓舞著地。當她終於來到她所熟知的土地時,她的解脫和喜悅增加了她的力量。若非薇珞也情況不佳的話,她會奔馳這其餘的距離。因此,她又走了兩小時才登上最後一個小丘,丘下就是戈瑞的石屋,這美好的景致,她曾以為永遠見不到了吶。
☆ ☆ ☆
屋子裡因燒飯的爐火而暖和,食物芳香撲鼻,使斐娜更餓得虛弱。珍妮第一個看到她,立刻停下了工作。她眼中有著懼色,但斐娜笑著擁抱老友。她們沒說一句話,因為斐娜在保留力氣而珍妮則是驚呆了。斐娜走進大廳,留下由馬棚陪她來的伊林去解釋。
戈瑞在大廳中彎身翻動著火堆,好像他正攻擊著不知名的敵人似地。斐娜看了他好一會才走近站在他身後。當他一察覺她的存在立刻轉身,他們就彼此對視良久。她看到他眼中的驚訝,然後憤怒,但她已支持不住,於是以僅存的力氣投向他。
她感覺到他的身子僵直,而且雙手也沒回應她的擁抱。他慢慢地推開她。
「呵,你回來啦!」
她受不了他的眼神和口氣,那不只是憤怒,而是恨。
「你迷路啦?」戈瑞繼續那種傷人口氣。「或許你終於明白你不能獨自在荒野中殘存。」
「她說她沒逃走,戈瑞,」伊林走進時說:「她是被強行帶過峽灣去。」
「她是這樣說的嗎?」
「我相信她,」伊林堅決為她辯護,「這可解釋為何牧羊犬又濕又受傷地回來。它曾嘗試跟著她游過峽灣。」
「或者是在追她時掉入湖中,因而喪命。」
「狗兒死了?」
戈瑞不理她的問話。她轉向伊林,他悲傷地點點頭。老天,為什麼這樣?她受的苦還不夠嗎?她淚泛眼眶了,她是嬴得牧羊犬的忠愛,卻將它導向死亡。她可以看出戈瑞也如是想,但這並非全是她的錯。她必須讓他明白。
「是阿諾弄傷狗兒的,」斐娜悲傷地喃道:「他在西裡克要殺它時,踢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