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沖喜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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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管家——」柳夫人激動不已。

  追追兵照明的火光依稀可見,柳夫人不得不當機立斷,痛下決心。

  「紀管家,救命之思,我們母女倆只有來生再報了!「她垂著淚對女兒說:「湄兒,向你紀磕三個響頭,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義父了!」

  「萬萬不可,我紀強只不過是一個奴才——」

  「湄兒!」柳夫人命令女兒依言而行。

  「義父在上,請受湄兒三拜!」

  柳凝湄在窄小似狗洞般的密道中轉身跪下,哭著朝紀叔三叩首,大人們的對話她並不全懂,但她清楚一點,紀叔想犧牲性命讓她跟母親安全離開!

  「義父一起走——」

  她拉著紀強的衣袖苦苦哀求,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滴滴墜落,紀叔卻回以雙行淚,勉強綻露笑容,搖頭拒絕。

  「小姐能叫我一聲義父,我已經死而無憾了——」他取下自己隨身佩戴的金鎖片,替她戴上。「從今以後,小姐就把這金鎖片當成是紀叔,紀叔會水遠陪在小姐身邊,一輩子保護你的,快走吧!」

  她哭著搖頭,扯住紀叔的衣袖不放。紀叔只好拔出預藏在腰間的短刀割斷衣袖,將她推向柳夫人。

  「快走!」

  柳夫人含淚點頭,硬拉著女兒繼續前進,而紀叔則轉身退回其中一段窄小得只容他跪坐,便容不得任何人通過的狹道處。

  「義父!」

  他的舉動讓柳凝湄突然明白他所謂的「斷後」,就是要以自己的身體為肉牆來阻止官兵追殺!她忍不住狂叫起來!

  「不要啊!義父,你快回來!義父!我不要你死——義——啊!」

  在她的尖叫聲中,一把利劍穿透紀叔的胸膛,染血的劍鋒直指向遠方的她,封了她所有的聲音。

  「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再進一步!」紀叔捂著傷口處。

  紀叔臨死前的淒厲宣誓激起柳凝湄的求生意志,她不叫、不哭,死命地跟隨母親爬向已透出光的密道出口。

  她在心裡暗暗發誓,一旦讓她知道仇人是誰她一定要對方血債血還。

  * * *

  從藥鋪回客棧的路上。柳凝湄一直是愁眉不展地趕著路。

  從密道逃出至今己過了兩個多月,母女倆確定柳家慘遭滅門,只剩下她們兩個活口後,便強忍哀慟,展開逃亡的生活。

  為避人耳目,剛開始她們只敢走荒山野地,在無處投靠的情況下,漫無日地的逃,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飲山泉、累了就睡在破廟或山洞中。身上藏著匕首,深怕萬一遇上盜匪時。就算無力反抗,至少也能自裁以保貞節。

  餐風露宿的生活並沒有擊垮自幼倍受呵護的柳凝湄,但原本身子便孱弱的柳夫人卻承受不起如此的奔波勞苦,再加上喪夫之痛,使得她天天以淚洗面,終至一病不起。

  如今。母女棲身在破舊小鎮的客棧裡,食宿費用並不高,但大夫的診療費和抓藥的花費十分外驚人。她父親為官清廉,家境本就不富裕,再加上當時她們急著逃難,母親只來得及將她的首飾和房裡現在的銀子隨身帶著。

  如今銀兩花盡,首飾也已變賣一空,而預繳的食宿費也只到今天,她該如何是好呢?

  更令她心煩的是,大夫竟然告訴她,母親已經來日無多了——

  假如連母親都離她而去,那她就真的成了一無所有的孤兒,她這條命是紀叔捨命救來的,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輕言放棄,再辛苦也得活下去,但是,只留她一個人獨自背負著血海深仇活下去,又教她情何以堪呢?

  回到客棧,煎好湯藥,她在房門前做了一次深呼吸,強迫自己露出笑臉,才敢推門端藥進入。

  「我回來了廠她微笑的說。

  柳夫人看見她手中的藥碗,不禁皺皺眉,「我不是要你別再花冤枉錢買藥嗎?我自己明白,我這破爛身子再拖也沒幾日,你不留些錢在身邊,日後一個人獨自過活,教我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呢?」

  「娘!」

  她將藥碗往桌上一擱、撲進躺坐在床上的母親的懷中,嚶嚶低泣起來。

  「我不要聽您這麼說,湄兒相信就算老天不保佑爹和義父在天之靈,也會保佑您早日痊癒,他們絕對不會把您也一起帶走,讓湄兒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湄兒還小,還需要您的照顧,您一定要堅持下去!」

  「湄兒——」

  輕撫著女兒的如雲秀髮,柳夫人滿是不捨,想到自己一旦撒手西歸,留下這麼個弱質孤女獨自謀生,又何嘗不是心如刀割。

  「如果可以,娘也希望能陪在你身邊,但是月有陰暗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生老病死乃是天命,自天於至庶民,誰也躲不過,娘已經看開了,你也得捨得呀!」

  「我不要!」她緊緊巴著母親不放,「我就是捨不得眼睜睜地看爹和義父被活活害死,又讓您受到病魔折磨。」

  「這都是命哪!你再如何怨天尤人,也挽回不了已發生的事實。」

  「可是——」

  「聽我說!」

  柳夫人阻止女兒往下說,她輕解衣裳,取出一直藏放褻衣內的一隻錦袋。

  「無論今後的日子有多辛苦,你都要堅強的活下去,這個錦袋給你貼身藏著,直到你十六歲生日那天才可以拆開來看,知道嗎?」

  「嗯!」柳凝湄順從地將錦袋藏入褻衣內,卻不免好奇地問:「錦袋裡放的是什麼?為什麼我非得等到十六歲時才能看呢?」

  「別間,總之你一定要忍住好奇,到十六歲時才能看,到時你自然會明白,你要答應娘……」柳夫人突然咳了幾聲,柳凝湄這才想起桌上那碗藥,連忙先端來讓娘親喝下。

  「如果我有錢就好了——」餵著娘親喝藥,她忍不住感慨。「如果我有錢買人參、靈芝等昂貴的藥材,也許您的病就有救了,都怪湄兒沒用,懂得酌琴棋書畫一點也派不上用場,而能掙錢的手藝卻一竅不通一

  「別喪氣,誰說你不懂任何掙錢的手藝呢?你向來聰明,手又靈巧,你的編織刺繡連娘都自歎不如,只要你不怕吃苦,絕對有辦法自立更生。」她拉起女兒的手,「湄兒,你要記住自己是柳家人,絕對不可以為了生計而做出任何有辱柳家門風之事,如果你淪落花街柳巷過著送往迎來的日子,娘會死不瞑目的,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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