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語看了看腕表,「我先回暢情園了,公司那班酒囊飯袋沒有我看來是不行的,我回去換套衣服上班去。」說完她轉身離去。
袁心獨自往園外的小巷踱去。
巷口突地竄出一名男子朝袁心猙獰的笑。
袁心楞在原地,臉上鎮定全失,她認得這個人,他就是那日在竹林裡槍殺岳衡甫的兇手主嫌。
他凶狠的盯視她。「記起來了吧!我應該是屬於讓人過目難忘的人。」
潔白的牙齒是他全身上下最動人之處。
「你不該來找我的,警方的便衣刑警很可能正埋伏在附近,你不怕被逮到嗎?」她試圖把冷靜找回來。
「我觀察你很久,你很少出大門一步。放心好了,這附近沒有條子。」他一把抓住她,拖往防火巷內。
「停下來,求求你。」
「不要叫,引來注目所造成的後果你要自行負責。」他威脅。
拖行數步,他才停住鄖B。
「我想活下去,希望你能幫助我。」他說。
她顫抖著,「我?無任何影響力,所能做的只有不主動指證你,其他的我也幫不上忙。」
「我的同伴在昨天幫派血拼時中彈死了,警方可能很快便會找到一些蛛絲馬[,台灣我是不能待了。」他看向她,不太老的一張臉,刻劃著江湖味的滄桑。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錢,身無分文只會讓我更快被逮到。」他搶白道。
「我沒有錢可以幫助你。」
「你是富家女,不可能沒有錢。」他開始沒耐性了。
「我家的船公司最近正瀕臨破?的命運,我已不是外界看來的那?養尊處優了。」實話或可保命。
「是嗎?」他曖昧的打量她。「岳衡甫的哥哥可是個有錢的大凱子,你釣到他不是更風光嗎?」
「我沒有拿他的錢。」這也是實情,岳衡堯砸錢的物件是袁氏船公司,不是她個人。
她的拒絕惹怒他,他一手揪住她後面的領子,用力將她提起來,她的身子輕得沒有幾斤肉。
「你敢騙老子!」他大怒。
「你就算一槍殺了我,我還是那些話。」她勇氣十足地道。
他獰笑起來,「這麼漂亮的美人,我怎?捨得殺了你?不只岳衡堯會心疼,我這個殺人兇手也會心疼。」
他放下她,她努力站直身子。「你可以去自首。」
他笑得更狂妄,令人心驚。「然後被關個二十年,所有的青春歲月全在牢裡度過是嗎?」
「躲,不是最好的辦法。」
「我?不打算一味的躲,我準備逃亡。看你的誠意羅!憑你的美貌,向你的金主開口要個一、兩百萬不是問題,別和我討價還價,老子的時間就是金錢,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給了錢我就會閃人,如果你不來,小心我殺了你父親。」
撂下狠話,他走出防火巷,不知去處。
曾非凡駕著銀灰色林寶堅尼往回暢情園的路開。
岳衡堯坐在後座閉目養神。
曾非凡知道他不過是假寐,遂問:「剛才看你美人在膝也無動於衷,怎?了?」他說的是半個鐘頭前在晶華酒店的應酬宴會裡,作東的劉則議員安排了一位動人的電影明星陪衡堯小酌幾杯,?主動倒臥在他懷裡,而他狶洬誚詈H?柳下惠,坐懷不亂。
岳衡堯仍閉目,但回答:「我已有一位紅?知已,足敵天下。」
曾非凡不料衡堯竟答得如此乾脆直接。「你動心了?」
「你認?呢?你不是一向自認料事如神?」他賣個關子。
「這事不好亂猜,我只是好奇你會不會娶她?妻?」曾非凡也不直接回答。
岳衡堯睜開眼,表情凜冽。「我?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永恆的感情,何G關係固定之後事情會更複雜。」
「你要讓她沒有名分的跟你一輩子,我不以?人家會願意。」曾非凡沉穩的操控著方向盤。
「一輩子?太遙遠了。我不相信會有那?深的感情足以搹u一生。」
「你太悲觀了。」曾非凡忍不住道。
「不是悲觀,你不也如此?!小語和你之間一直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張力,而你畛`在迴避,?什麼?不也是悲觀主義在作祟。」岳衡堯提醒他。
方向盤打滑了一下,說明曾非凡不平靜的心。
「這是不同的兩回事,小語看不起我。」曾非凡澀澀一笑。
「是嗎?我倒不這麼以?。」岳衡堯是旁觀者,他所見所聞和非凡這個當事人?不全然相同。
曾非凡嗤笑一聲,「本來是我要勸你的,現在珒咻豆A來勸我,真有意思。」
「你和小語總愛蕩b,這不是好現象,很多良緣就是這樣錯過的。」勸人容易些。
曾非凡朗聲大笑,「小語和我若也算是良緣,那?世界上的離婚率也不會持續上升而不墜。」
「還說我悲觀,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悲觀主義者哩!至少我從不排斥和女人來一段簳ヾA而你畛`是裹足不前。」岳衡堯調侃道。
「袁心不像小語是只很難纏的刺?。」曾非凡有他自己的理由。
「剌?和帶刺的玫瑰基本上是差不多的東西。」
「我寧願採擷一朵帶刺的玫瑰,也不願花時間和一隻刺?周旋。」
「袁心?不如你所以?的容易馴服。」他突然道。
「哦?出現瓶頸了?」
「瓶頸一直有,不是今天才蹦出來的。」
「我覺得她很聽你的話,一個富家女願意委身當情婦不容易。」
「那要怪袁德昭,把好好的事業弄得日薄西山,這?不是一樁因愛而結合的單純關係,如果沒有足以拯救袁氏船公司的資金,你以?她會甘願躺在我的床上?我張開腿嗎?」他說得粗俗,珙O事實。
「如果她懷了你的孩子呢?也不考慮結婚嗎?」曾非凡直率問道。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男歡女愛之後最有可能的就是孕育新生命,每次歡愛,他從不刻意避孕,也沒往那一層問題考慮過,似乎令她懷孕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再自然不過了。
但是結婚,他?未積極醞釀這個可能性。
曾非凡如是問,只是希望衡堯能正視現實,未必急於一時即要他昭告世人,他會不會娶孩子的母親。
岳衡堯?未主動對她再提起發生在兩個月前的兇殺案。不提?不表示這件案子已經船過水無痕。
報紙、新聞是她追這件事的當然媒介,看報成了她每天早上必然的功課之一。
兇手可以說呼之欲出了,只差直接證據。
威脅她的男人叫伍壹火,警方將他的畫像張貼在許多公憚漱膚G欄上,甚至便利商店也貼有追緝告示。
三天的期限,她以衡堯昨天才回台灣?由順延了兩天,明天是最後期限。
她?不是過分害怕伍壹火,他雖揚言要殺害她的父親,可現在父親尚在日本,伍壹火連台灣都逃不出去了,如何能飛去日本殺害父親呢?
至於自己的生命,古人言:死有輕如鴻毛、重於泰山;如果劫數難逃,生命盡頭將至,她最大的遺願不過是想嘗嘗身?人母的滋味,其他……
則不L求了。
因?心裡有事,她變得比以前更沉默、更自閉,桑小語甚至建議她出國散心算了。「暫時離開惹你心煩的禍源會好一些。」
桑小語把岳衡堯說成禍源,要是當事人聽到或許會有不同的看法。
見袁心不熱絡,悶了一晚上的桑小語精神仍然抖擻。「看你一臉惆悵,不如咱們出去玩玩。」袁心遲疑著。「這麼晚了,上哪玩?」
「台北可是愈夜愈美麗哦!你在台灣待這麼多年,沒見識過台北夜生活的刺激和瘋狂的一面嗎?」桑小語覺得不可思議,這麼封閉的生活方式,人生多乏味啊!
袁心誠實的搖頭,「爸爸一向管我很嚴。」
「也難怪,那個卓懷仁我看也是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肯定不會帶你瘋去。走!我知道幾個不錯的地方,今晚表哥和非凡應酬去了,不會太早回來,我們開完眼界他們可能還窩在溫柔鄉里咧!」「溫柔鄉?」她猜得到那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