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說,大家說,眾說紛紜,可是到目前為止仍沒有個正確的答案出現,包括在警方特別檔案中跳躍的計算機屏幕。
「性別:女。年齡:不詳。姓名:不詳。身高體重:不詳。出生年月日自然不詳,戶籍地同樣不詳,長髮短髮不詳,外表特徵不詳……」
不詳,不詳,不詳,不詳……
坐在屏幕前的俊逸男子微托著下巴,面露迷人的溫暖笑容注視著眼前的資料,眉心的清朗漸漸由沉鬱替代,但嘴角的笑紋未曾變過,有如入定的老僧無情緒起伏。
可是眼底的不詳如一串的詛咒,彷彿不祥地跳動在他平靜的心湖,真想學某頭暴躁的熊朝打出這份檔案的人揮出一拳。
這是什麼鬼資料,光是一個性別女怎麼找出犯罪證據?更遑論全台灣有多少女人,從二十歲到五十歲都有可能,更要命的是最下面一行還用放大的紅字標示--疑不是本國人士。
要不是罵髒話有損溫文儒雅的形象,笑得特別溫柔的杜玉坎斜睨著一根根人柱,試著想像他們可取的地方。
疑不是本國人士,那不就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有犯罪嫌疑?!範圍廣到沒有界限,表示她不一定在台灣本島落腳,山高海闊都是其藏身所。
「嗯,我能問一下這份『簡短』的資料是誰整理的嗎?」他要好好慰勞慰勞這人一番。
杜玉坎一說完,一位看來甫自學校畢業的年輕男孩走上前,不馴的眼中有著打量,是對外來者能力存疑的不信任感,不相信過份陰柔的空降部隊有何能耐。
「我。」
「喔!」他笑了笑,瞳孔閃過一道黯光。「你是個警察吧?」
覺得受到侮辱的高大男孩忿然的往前一站。「我穿的是警察制服,我不認為自己該受到你的嘲弄。」
眼一瞇,杜玉坎依然保持優雅貴公子式的微笑。「很好,你有相當的勇氣表達自己的意見,我很欣賞。」
「但欣賞不代表認同對吧!你其實想說的是我太莽撞,竟然敢頂撞從台北來的高階幹員。」男孩一點也不怕得罪人的直言不諱。
高雄的太陽很熱情,相對的,人也很熱情,奉派南下支持的杜玉坎遇上的第一個難題不是面對偵破不了的案件,而是眼前這個不友善的男孩--
噢!或者該稱為警官,一個剛升上分隊長的剛正警察。
「呵呵,有意思,你見解獨到,當警察太浪費了。」他去當歹徒一定很有看頭,真叫人期待。
自己一向喜歡聽拳頭與人體撞擊出的美妙聲音,不但動人而且還很有成就感。
「而你適合去當女人,警察的工作對你而言太沉重了。」他很懷疑他是否拿得動槍。
不只是他心有疑惑,所有警局的警務人員一瞧見杜玉坎的容貌,起先都楞了一下,不禁猜測起他的性別,接著懷疑他的性向,沒辦法將他和屢破奇案的杜玉坎聯想在一塊。
一開始還有人以為他是遇劫前來報案的苦主,翩翩貴公子的外貌讓人當他是來洽商的二代祖,或是事業有成的年輕企業家,態度上多有禮敬。
直到他表明身份,大吃一驚的高雄分局同仁才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怔愕了老半天活像遇到鬼擋牆,不知該擺出何種表情。
杜玉坎的美很中性,宜男亦宜女,瘦削的雙肩不像一般警員孔武有力,手指修長猶似鋼琴家,談吐高雅有如英國貴族。
優雅是他給人的第一種感覺,然後是高不可攀的高貴氣質,舉手投足間都散發淡淡的優美和尊貴,彷彿位於高聳雲端不該墜落凡塵的天使。
他是那種形色不露於外的超優質男子,低眉斂笑表現出翩翩風采,無形中有股優越的壓迫感,令人不由自主的自我矮化,產生不如人的自卑。
可是也有人會加以抗拒--
「女人……」他笑得低沉,炯目如鷹的一銳。「你讓我發現當警察可以合法犯罪的好處,從現在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好好學習,直到我厭煩你那張臉為止。」
「你是什麼意思,任意指派我們分局的人當你的手下嗎?」這人未免過於囂張,沒聽過強龍不壓地頭蛇嗎?
「你很不服氣?」瞧瞧他鼻孔噴出的熱氣,一里外都能感受得到。
這是一頭鬥牛,欠缺磨練。
「我……」的確不服。
「夠了,傅青蒲,不許再找碴,給我少說一句。」想讓他丟人嗎?
雄厚的聲音一落,體格壯碩的中年男子投來警告的一眼,威嚴有餘地帶著渾然正氣,-看就知是地位極高的人物。
「可是他……」欺人太甚,太不把人看在眼裡。
「杜警官是我特別拜託台北的長官情商借將,你們要配合他的調派,而不是處處為難他,他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不要讓我聽見反抗的聲浪。」
他這些話是專門針對有些憤世嫉俗的傅青蒲,他承認這個年輕小伙子的確是有堪造就之材,可就是個性方面比較偏激,有著恃才而傲的缺點,孤僻,而且下怎麼合群。
「學長,別太苛責下屬了,給他們留個台階下吧!」何況這段日子他還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
一開始的合作關係最好不要搞僵,不過他絕對會「善待」手邊的資源,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禮貌。
有著國字臉的童越臉色稍霽的說道:「我這群不成材的子弟兵就望你多拉拔了,別讓他們像井底之蛙老是不長進,眼中只有頭頂那片天。」
他邊說邊瞧著一群心高氣傲的偵二隊成員,身為他們的隊長,他不得不十分汗顏的承認自己沒帶好,而且還讓他們爬到頭上作威作福。
基本上這幾個後生小輩的表現真的很不錯,近年來幾樁重大刑案都破得漂亮,屢獲上級的讚揚和獎勵,簡直是為高雄人爭光。
也許是少年得志的緣故,所以對老一輩的辦案手法總是不屑一顧,過度依賴高科技儀器追蹤線索,絲毫不認為有深入基層追查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