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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他父親都去世那麼久了,也該清理清理了。

  「媽,他給妳灌了什麼米湯,妳幹麼盡幫著他說話?」胳臂肘是彎裡不彎外,自己才是她心頭上的那塊肉。

  傅母好笑地一叱。「又在說什麼渾話,你還沒睡醒是不是?快去洗把臉別讓人看笑話了。」

  瞧他那臉邁遢相,口水還掛在嘴角,真是不像話。

  反覲人家玉坎多有教養,人長得好看更有禮貌,見她在廚房忙著還會幫忙排碗筷,甚至將屋裡屋外打掃了一番,一點也不當自己是外人。

  自個栽的瓜是好是壞她最清楚了,真要跟人家比還真比不上,光是那身氣勢就輸人一大截,放不在一塊比較。

  「媽……」傅青蒲委屈地一喊。

  「去去去,別礙事,你今天不想上班了?人家比你早起都穿戴整齊,準備工作了。」就他磨蹭著,像只懶蟲。

  傅母推著兒子往浴室去,還把毛巾擰濕放在他手上讓他擦臉,十足的慈母作風,不許他在梳洗完畢前開口。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就是一個母親的心情,希望孩子能過得好,早晚加衣,三餐溫飽。

  自從喪夫以後她就把重心移到三個兒女身上,老大乖巧她很放心,凡事打理得妥妥當當用不著她操心,甚至還能反過來照顧她。

  老二是個男孩子就顯得浮躁了些,沒個定性又很衝動,一開始她就不贊成他當警察,害她每天有擔不完的心,就怕他胡來有個閃失。

  而一想到原本活潑好動現在卻變得安靜怕生的小女兒,她的心口就會一陣陣抽痛,彷彿針扎般難受,淚水含在眼眶裡暗往肚裡吞。

  「媽,妳別一直催我,時間還早嘛!」才七點多,趕得及交班。

  「早?」呵!他還有臉笑。「人家玉坎不到六點就起床了,還幫我把報紙拿進來。」

  「媽,妳不要滿嘴玉坎玉坎的,人家跟妳沒那麼熟。」拿報紙,他是狗呀!直接用叼的不就成了。「等一下,妳怎麼知道他不到六點就起床了?」

  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因為玉坎昨兒夜裡就睡這裡,我當然一清二楚嘍!」哪像他睡得不省人事,連地震來了也不會翻身。

  「睡這裡……妳是說他昨天晚上就來了?!」為什麼他毫不知情?

  「小聲點,想把天花板給拆了呀!大驚小怪窮嚷嚷,你就不能給我長進點嗎?」盡在外人面前丟臉。

  「我……哎喲!妳幹麼打我腦袋?我不過聲音大了點,哪有大驚小怪。」都是他害的,沒吭一聲就跑來鳩佔雀巢,沒有羞恥心。

  「打你是想看你能不能變聰明一點,不要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不知輕重,老讓人放不下心。」尤其他的工作又那麼危險,他一出門她就開始擔心。

  他要不聰明怎能升上分隊長。這句話傅青蒲可沒膽說出口。「媽,這傢伙真是昨晚就來了?」

  「什麼這傢伙那傢伙的,叫聲杜大哥不會少你一塊肉,你這魯性子要跟人家多學學。」學個三分樣也好。

  「學他的虛偽不成?整天戴張假笑面具。」叫人看了不舒服到極點。

  「你又在念什麼,不吃飯嗎?」什麼笑不笑,他要去賣笑呀!

  他吃得下才有鬼。「那他睡哪裡?我們家不過就這麼點大。」

  客廳嗎?未免整理得太乾淨了,不像有人在此躺了一夜的樣子。

  「你姊房裡。」傅母說得極快,怕人聽見似的。

  「嗄!什麼,妳說誰?」傑?傑?還是……

  「你大姊房間。」她又說了一遍,這次速度有稍微放慢。

  「什、什麼?!」不,不,他一定是聽錯了。

  媽不可能引狼入室,讓一頭披著人皮的野獸堂而皇之入內。

  雖然她巴不得趕緊把女兒嫁出去,老是四處打聽哪兒有好人選,希望大姊能有個好歸宿,不用再為這個家操勞。

  「蘿兒說她房間夠大可以擠一擠,暫時讓他窩一晚無妨,反正天很快就會亮了。」就算窩十晚也沒關係,她好等著辦喜事。

  「什麼叫天很快就亮了,這跟大姊扯上什麼關係?」吼!短短幾分鐘都有可能出事,何況是一整夜。

  傅青蒲覺得自己快發瘋了,像只暴躁的獅子拚命怒吼,不敢相信僅僅幾個小時內,家裡已經天翻地覆了。

  男女同居一室還能等閒視之嗎?婦道人家難道沒想過流言傷人,真只有他一個大男人才明白何謂嚴重後果?再怎麼說,女孩家的房間哪能允許陌生人隨便進入,更遑論睡在一起。

  「因為他們一起回來嘛!感情好像不錯,還手拉著手……」她高興得連忙上三炷香,向傅家列宗列祖報喜。

  「一起回來……」手拉著手?!

  傅青蒲頓時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誰來拉他一把?他覺得世界失去控制,彗星撞地球即將面臨毀滅,人和恐龍一樣將進入冰河時期。

  這是惡意的玩笑吧!純粹是整人的遊戲,沒一句是真的想試他反應,看他夠不夠靈敏察覺這是一場騙局。

  「腿軟的話可以坐下來休息,不少人有低血糖的毛病,建議你隨身帶著一包糖好補充糖份。」

  「喔!謝謝……」不對,誰有力氣攙住他,如老鷹捉小雞般輕鬆。「你……你……怎麼是你?」

  背脊一僵的傅青蒲倏地回頭,瞳孔放大活像見鬼似的往後一彈,腳力甚佳地跳離三步遠。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他不過離他最近順手一托而已,算不上什麼大功勞。

  「誰在跟你客氣了,你要不要臉,在我家當食客還一副走自家廚房的模樣,你懂不懂禮貌啊?」呸!幹麼說這個,他要趕他出去、趕出去。

  平時在工作上已受了他不少鳥氣,一肚子火沒處發洩,他還過份地霸佔他的家,像是一家之主侵佔他在家裡的地位。

  「是伯母要我當回自己家一樣,千萬不要跟她見外。」而他一向很聽長輩的教誨,不敢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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