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不可……」
話未散,但覺一掌毫不留情的襲向背後,和天鳴忍住劇痛,卻止不住鮮血自嘴角滑落。
柳七夕瞅著那血,心裡已萬分恐懼了。
「你受傷了!」她低喃,眸兒更染懼色。
「七夕,別慌,我不礙事。拉緊我的手,別鬆開!」再催內力,然剛那突擊的掌氣重而沉,體內氣血已大亂。
「可,我沒內力了,和天鳴,你鬆手,要不然,連你也會跌下去的。」搖搖頭,她不願意見他受到絲毫的傷害,真的不想。
「七夕,試試看好嗎?別輕易放棄!我們倆好不容易才相聚,不要那麼殘忍好嗎?」語音抖顫,和天鳴首次有了所謂的懼怕。
濕意染上柳七夕的眉睫,她眨眨眼,硬是把那會惹他憂心的淚珠兒擠下。
「嗚,你是個好人,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娘以前常跟我說:『七夕啊!別老是欺負你的天鳴哥哥,他溫柔、體貼又善良,雖然有些肉肉的,卻是個拚了命也會保護你的好男人哪!』」
頓了頓,她語帶哽咽道:「是七夕沒福氣,不能跟天鳴哥哥白頭偕老,七夕不怨的,真的,只求天鳴哥哥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為七夕傷神了。沒關係的,天上還有七夕的爹娘與兄姊,七夕不會孤單的,放手吧!」
和天鳴痛苦的閉上眼,「七夕,你為何非說這些話來傷我心呢?」
「我沒有。」
「妳有!」猛睜眼,濕霧已染眶。「記得嗎?和天鳴的命是七夕的,這是十年前的承諾,七夕不乖,為何要毀諾呢?」
嗚嗚……討人厭的天鳴哥哥,你才不聽話,要惹七夕哭!
「娘常說,童言無忌……」
「七夕,倘若你再說那些傷人的話,我發誓,我非但不鬆手,還會與你同赴崖底。」痛苦的神色染上堅決,狂放的心兒疼痛著,比身體上的更甚。
「七夕,你不瞭解嗎?你走了,我焉能獨活?」語音悲痛,血絲染滿那始終清亮的黑瞳,裡頭的溫柔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痛不欲生。
「嗚嗚……和天鳴,你好討厭,幹嘛惹七夕哭……」嗚嗚……她也不想見他傷心啊!
「只要你不鬆手,我絕不會再說這些惹你哭的話了。」他哽咽的語音含著誘哄。
她搖搖頭,「七夕撐不住了。」
「你可以的,想想,七夕永遠是最堅強的不是嗎?」該死!為何他體內氣血亂的可以,就連手臂都漸漸失去了力量。
七夕啊!你千萬別放棄!
別忘了,你我的終生之盟啊!
然,兩人的力量慢慢不支,七夕的臂膀緩緩滑落……
「不、不要!」他兩眼倏睜大,恐懼滿滿。
「白狐!」
千鈞一髮之際,朱雁與銀狼適時趕到,同時催動內勁,欲助和天鳴拉起七夕,然,儘管他們施予援手,卻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目睹柳七夕墜落無底深淵。
「不……七夕……別這麼殘忍……」悲切的語音響滿谷內,讓人聞之愴然。
和天鳴踉蹌起身,兩眼無神的望著崖底。
此地屬乾坤門地界,崖下是怎生的狀況,他明白。
虛浮的腳步緩緩往前走,他打算追隨柳七夕而去。
「白狐,不要!」
銀狼清冷的聲音逼至,頸後倏遭手刀砍落,和天鳴的身形緩緩倒下。
黑暗中,是七夕笑著朝他揮手……
終曲
七夕佳節,是屬於情人的好日子。
京城裡,對對才子與佳人並肩登上畫舫,笑點水中燈,坐看月兒圓。
一瘦長身影站在聚英樓的南廂房,手中舉酒壺,唇瓣揚著諷笑,細看之下,裡頭竟有著絲絲的痛楚。
「當日,你們不該救我的。」和天鳴酒灌喉,卻掃不去心底的陰霾,倏地轉身,一雙怨念頗深的眼瞳瞅向朱雁與銀狼。「救了個行屍走肉,你們就甘願了嗎?」
半年前,那場蝕心的畫面,如今仍不斷在他午夜夢迴時閃現,他曾經下崖底搜尋,然卻連個屍體也尋不著。
都怪他身體不濟,吃了那一掌就躺在床上一月有餘,連七夕的屍體都無法擁有……
「白狐,你要節哀。」同樣的話重複不下百遍,他的落魄連朱雁也看不下去。
「呵,節哀,呵呵……」他失笑,再灌酒入喉。
「這麼荒廢度日,即使七夕活著,也不要你這廢人。」冷冷的語氣,不因見和天鳴痛苦而升溫分毫。
「銀狼……」朱雁朝他使眼色,怕他把七夕還活著的事說出來。
銀狼卻視而不見。
「還不到時候……」柳七夕真下得了山嗎?她很懷疑。
猶記半年前,師父救了七夕後,就死都不放人,即使知道和天鳴傷透了心,一句要考驗他,又再等了那麼久還沒讓他倆相見。
她真的不明白,師父到底是在整白狐,抑或是考驗白狐了。
「朱雁,你想拆散有情人嗎?」銀狼問,語帶雙關。
一抹潮紅染至朱雁的臉龐。「這……自是不能。」
「該現身的躲不了,該放人的也留不住。」丟下這話,銀狼遂起身。
「就這樣走了?」拿著酒壺的手兒伸來,堵住銀狼的去路。「把我喚來,不是要勸我恢復白狐的身份?」
銀狼勾唇撇諷笑。「憑你現在這模樣嗎?」
「你!」和天鳴瞇起眼,對他的感覺是恨意較多。
倘若當初不是他阻止,此刻他又怎麼會這麼痛不欲生,也許早與七夕在天上相逢、共結連理了。
吵雜的聲浪突從樓下傳來,和天鳴突地一震。
是錯覺嗎?怎麼他會聽到七夕那嬌嬌軟軟的嗓音?
不多想,他往樓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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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有這令牌」還不能上去?喂!小夥計,敢情你罩子沒帶出來,才會擋你姑奶奶我的路!」
樓下,人聲鼎沸的門口,堵著一身著粉紫的女孩,俏嫩嫩的臉蛋兒很是動人,可那伶俐的嘴啊……因吃不到糖漬叫化雞而怒罵著。
「這位……姑娘……小的真的不是不讓你上樓,只是南廂房有人,你不適合去啊!」討饒的小夥計依舊是半年多前的那一位,同樣手中提水壺,同樣是被拎著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