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護花使者。」感受他無形的壓迫,莫逐日退開一步,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時間沒有減緩他那令人窒息的威脅感,他的存在彷彿從三年前就已經被刻印在她心中某個地方,像個夢魘逐漸籠罩,而今成真。
「你需要的。」他低淺的吐息,像喟歎,「若是沒有替你在地獄浴血奮戰的人,小心陰影就會吞噬你虛妄的正義。」
望著那迎在風中的身軀,如柳條般飄逸,他不著痕跡的側過身,擋住沙灘上那一雙雙惡魔的眼,美麗的正義女神恐怕沒有發覺,有多少虎視耽耽的人想要趁機扯下她的羽翼。
「我有足夠的力量對抗一切,包括任河蓄意挑釁的人。」她像是被激怒的貓兒豎起全身寒毛。
「哦?那很好。」羅伊勾起」抹虛無的笑。真是太一局潔也太愚蠢的情操,那些意圖染指她的亡命之徒,喜好暗中放箭遠勝過蓄意挑釁。
對她舉了舉杯,啜飲的動作掩飾了他眼角逼退那些悄悄窺視目光的銳利殺氣。
莫逐日蹙眉。不該是這樣的,她有些焦躁,如果只是外交辭令,她應該可以從容應付,為何一碰上他,她就格外敏感衝動,盡說出一些愚蠢的話。
「如果沒事,請容許我失陪。」她轉身想走。
他莞爾一笑,「我當然沒事,只是你看起來很緊張,如此盛大的宴會無法盡情享受,是因為地點的關係嗎?」
頓住腳步,她瞥過視線迎向他,口氣僵硬,「你多慮了,我很享受。」飛快否決他的話有點沖,像是在解釋什麼。
解釋她的離去是不想和他起衝突,而非逃避嗎?太牽強了!莫逐日咒罵自己的懦弱,在那雙探索似的目光下,畏懼他的敏銳會牽動她失常的情緒。
用激怒留住她,羅伊的笑意更深了。她還是這麼倔強!
晚風吹撫,逆風使她的髮絲飛散,掩飾住月光下她白瓷般的面容,羅伊很想伸出手,看清她眼中的敵意是憎恨還是掩飾。
她恨他嗎?經歷過三年前的一切,以及這三年來、水夜的巨變,她恨他嗎?不知為何,一向自負擁有看透人心能力的他,居然會在乎起這無關緊要的答案。
當她又退了一步,他才發覺自己已經伸出手,而此時徒然落空的手懸在兩人之間,顯得十分可笑,這就是兩人之間、水遠不會改變的距離嗎?
「我的手有毒,不能碰觸你嗎?」他輕柔的問。
不知為何,她覺得他的聲調裡帶著淡淡的悲哀。
「我已非你三年前的禁漤,」拒絕承認她所感覺的,莫逐日冷冷的提醒他兩人地位的平等。
羅伊異色的眼眸變得更加陰暗,「是啊,你已經成為永夜的畫帝,致力於切斷永夜黑暗面的新領袖,我應該恭喜你。」
有些人就算出生在淤泥中也有向陽的力量,有些人卻是一旦跌入谷底,終其一生只能在泥濘中打滾。他漸漸能明白寧槐如此保護逐日的原因,她不會永遠都在黑暗中,而寧槐或者是他,卻在定一生都無法脫離。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她淡淡的說,刻意忽略他的意有所指。
真是愛逞強!他聳聳肩,朝她惡意的微笑,「那麼喝口紅酒,去跟哥倫比亞的毒梟洽談一下暗殺美國議員的計畫吧。他們很欠高手,為了人選傷透腦筋,永夜的赤鬼堂不是很久沒有接受委託了嗎?」
「我不需要別人指導我該怎麼做。」她皺眉,不解他從何得知永夜才剛推拒了哥倫比亞的毒梟委託的任務。
「但你需要一張面具。」他輕笑,像是嘲諷她很無知,但眼神卻不若表情的陰沉,甚至帶著某種眷戀般流連在她身上,「如果罪惡的旋律不能讓你沉溺在其中,至少收起你慈悲的眼神吧,別讓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
莫逐日渾身一僵。因主張和平漂白永夜的傳聞而讓她遭到被刻意的冷淡,但她並不在意,更不意外風魔受歡迎的程度勝過她,只是,這已經讓她、甚至是永夜被孤立成敵人了嗎?
遙望著底下尋歡作樂的人們,他別有深意的說:「這世界沒有水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赤鬼堂經手了太多秘密,過於心急反而會招致懷疑,善用那些秘密而不是讓它們成為被狙擊的理由,或許會容易些。」
從側臉凝視他,只見著深藍色眼眸的他看起來較不邪氣,平添了一股睿智與和善,她忍不住問:「你這是忠告嗎?」
羅伊一怔,隨即漾開一抹自嘲,「你不妨將之視為經驗談。」
她懷疑的斜瞄他。他會這麼好心?
「就當作是我還你哥哥的人情。」濃眉邪佞的挑起,金色眼眸閃著惡劣的光芒,彷彿方才說教的他只是幻影,「別忘了你曾譴責我,殺了多少在上位的人,才爬到今天的地位。勾結外人打擊無能的統治階層是最有效的方法,與其防範外來的攻擊,不如先小心內部的叛變,若是你一個不小心被你哥哥的接班人殺了,那臉可就丟大了。」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莫逐日眉一橫,「別將你個人的下流招術套用在其他人身上,風魔絕不會背叛我。」她堅定的說。
羅伊臉色丕變,隨即揚開放肆的笑容,「下流總比無能好,他不過是我的一個手下敗將,值得你如此看重嗎?」他的語氣變得尖刻。
她維護另一個男人卻貶抑他的舉動,激起了他一向八風吹不動的情緒。
「不要污我的夥伴,我不提不代表我能容忍你,任意施加任何暴行在永夜的人身上。」面容緊繃,莫逐日雙眸充滿威脅的瞪著他。
羅伊曾傷害佩魔的事令她耿耿於懷,不管羅伊說了什麼,她都已經決定要相信風魔。讓颯魔承認她是夥伴,她就必須善盡畫帝的職責,展現她的力量讓他認同。
「哦,聽起來你很不平,致力於漂白永夜的畫帝,我有更快的方法幫你達成心願。」羅伊微笑,笑立忌卻沒有到達眼底,他壓低嗓音,迫近她耳邊,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如果我說,我要幫你殺了那顆不聽話的棋子,你打算要怎樣酬謝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