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一回事?」她不可思議的問。風魔背叛了她,永夜應該已經淪落到地球和平解放機構的手中,怎麼會……
「你會明白的。」羅伊揚起如謎的微笑,但這抹笑卻在看見她身後所暗藏的危險時,僵在唇角。
「怎麼了?」察覺他異色的眼眸滿是警戒的神色,她困惑的想回頭。
但羅伊比她更快,很難想像,虛弱得需要別人攙扶行走的人,在看見危機降臨她時,竟有餘力將她壓倒,並飛撲向前。
對莫逐日而言,眼前的一切彷彿慢動作般。
當她從地上抬起頭時,那只獨眼黑豹正好躍過她的上空,如果,羅伊沒有推趴她,她將會被黑豹冷不及防的從後啃噬頸子,但羅伊推倒了她,並擋住了黑豹的攻擊。
保全她的代價是,流失太多體力與精神的他,在阻擋黑豹的攻擊後,只能被動的承受那股衝力,往後飛跌,捲著那只危險的敵人,一同掉落萬丈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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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伊全力使出最後一擊後,立即陷入黑暗的昏厥中,所以閉上眼、掩住耳的他,沒有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沒有看見她心神俱裂的痛苦,更不知道當他從她眼前墜落時,那平靜求死的面容,刺痛了她的眼。
「羅伊」莫逐日發出淒厲響徹絕谷的叫聲,她趴在岸邊,看著他的身軀最終化為點狀的黑影,激起白色水一化後,什麼也不留。
「不……」她呢喃著,不停搖頭,衝動得只想隨他而去,就算救不了他,至少同生共死。當她準備縱身一跳時,頸部卻一陣劇痛,使她頓時昏厥。
扶住莫逐日軟倒的身子,風魔居高臨下,望著那萬丈深淵。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是再強壯的人,恐怕也難逃一死,更何況是身負重傷的人。
「奇非,麻煩你」他喊道。
「我知道,梟鷹堂的人已經出動搜救了。」奇非與他並肩而立,兩個男人想的都是同樣的事。
沒想到惡名昭彰、自私邪惡的羅伊.卡麥隆,竟會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甘心付出所有,甚至於是生命。
而懷中擁著莫逐日的此刻,風魔的心更是複雜無比。
只能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卻意外的愛上嚮往光明的花朵,明白沒有被救贖的可能,越接近只會越自慚形穢,只好傾盡所有的一切去呵護,因為知道永遠也不可能擁有她,所以死亡,成為最好的選擇。
同樣嚮往陽光溫暖的撫慰,他嫉妒羅伊能擄獲她的愛情,卻也不免對他的心境感到有些悲哀。
日本 東京
凡是人治組織,毋需經過太長的時間,皆會腐朽分化,無論剛開始打著多麼高尚的旗號,最終都淪為貪婪之人利用的手段。
地球和平解放機構就是最好的例子。它標榜著打擊犯罪,目的卻是接手犯罪者的利益與資源,所以才會對永夜集團如此虎視耽耽。
因此,羅伊代替莫逐日擬定了完整的計畫,要風魔將計就計,與圖謀不軌的葛拉蒂絲合作,進入該組織後,再加以破壞。
在永夜大樓的議事廳內,莫逐日靜默的聽著風魔的報告,白析曰的臉龐上毫無表情,宛如搪瓷娃娃般了無生氣。
「你做得很好。」她點了點頭,明明是望著風魔,木然的眼光卻好似投射在很遠的地方,她輕聲呢喃,「以後,就再也沒人會找永夜的麻煩了。」
地球和平解放機構垮得很徹底,羅伊非但為她設想了天衣無縫的計畫,也替她付出了代價,他用他的生命與成就,幫助永夜徹底退出黑道。
但她能為他做些什麼嗎?恐怕連收屍都不能。
無人島上的消息一傳出,羅伊的仇家蜂擁而至,多得幾乎擠爆整座島,每個人摩拳擦掌要活逮他,或者痛鞭他的屍體,而黑手黨那邊,葛拉蒂絲整肅異己,斐瑞橫死街頭,羅伊一手建立的王朝,就此傾塌。
為了使水夜不再淌入那些黑道糾葛,她不能派梟鷹堂去搜救他,她不能到義大利為他挽回頹勢,她必須壓抑所有的情緒,什麼都不能做,而這深深的擰痛了她的心,將她壓縮成行屍走肉的人。
在羅伊垮台後的三個月,歐洲處處繪聲繪影,各地都有出高價買下羅伊人頭的懸賞,甚至連屍體都值上天價,但也有人說羅伊躲在南美洲,黑幫派出一堆殺手,卻全都無功而返。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為她,今日今時的羅伊依然在義大利呼風喚雨、在歐洲的地位屹立不搖,他依然會勾著壞壞的邪惡笑容,游刃有餘的穿梭在各式場合中,成為最耀眼的罪犯。
每當思及此,一種錐心之痛彷彿要鑿穿她,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身在光明或黑暗,她都不要他死。當年,在他將她扔下斷崖之前,他曾說:你要是不死,就回頭來找我索命吧。
而她果然取了他的性命,他投入她所堅持的「虛偽正義」所焚起的烈焰,只為鑄造全新的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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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西西里之豹的傳說已經徹底劃上了句點,那權傾一時的風光退去,留下的,也只是驚心動魄的回憶而已,偏偏這世間最難忘的,就是回憶。
莫逐日獨自來到距離南美洲大陸西方約七百多公里的南太平洋海域,數個未命名的無人島散落其間,而其中的一個埋葬了羅伊的性命。
直升機刮起的巨風使灑落一地的落葉飛揚而起,螺旋槳的嘈雜,激得林中鳥搏翅紛飛。打開機門,她遠遠的望著那片海潮波浪。
夭空蔚藍澄清,大海是鮮一見的深綠色,她有種錯覺,彷彿又回到了那一日。
微風吹得她頸上的白絲巾翻飛不已,她緩緩的走向那倒栽蔥似筆直崩落海中的瀑布,每靠近一步,風化岩石崩落的碎石滾得越激烈。
她想像著從此處跌入深淵的痛,有這麼一瞬,彷彿就要捲進奔流的海水中,忽然,飛揚的白絲巾從她頸上鬆脫,被風吹往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