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要你永遠不准再來找我比這些有的沒的。」
「這個條件太嚴苛了啦。」溫泉眼珠子一轉,皮皮地耍賴,「這樣吧,頂多我答應你,以後不再找你比籃球。」
齊京不說話。
「好啦,就這樣吧,齊京。」溫泉軟聲道。
天!他在對齊京撒嬌嗎?
望著溫泉陽光般的笑容,程水蓮瞪大了眼。他的神情看起來絕絕對對像在對齊京要賴撒嬌。
「好啦,隨便你。」齊京彷彿也受不了他來這一招,粗聲答應他的要求。
「YA!」溫泉轉過身來,悄悄對程水蓮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果然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呢。她不禁微笑。
於是,比賽開始了,兩個身材一般的少年彼此對峙,爭著一顆籃球。
程水蓮退到場外,靜靜看著激烈的比賽,兩人看來都是全力以赴,汗水一滴滴從身上甩落,在陽光下看來格外璀璨耀眼。
幾個籃球隊隊員也停下了練習,紛紛圍過來觀賽。
「你們說誰會贏?」
「廢話!當然是齊京。」
「可是溫泉運動神經也很發達呢,他可是咱們棒球隊頭號投手,今年聯賽要不是有他,我們根本打不進決賽。」
「如果他跟齊京比棒球,那我一定賭他贏,可現在是比籃球耶。」
「齊京一定會贏啦,那傢伙簡直不是人。」
「我說溫泉會贏,他不可能每次都輸吧。」
「嗯——」
幾個人陷入沉吟,面上神色淨是好奇,片刻,一個身材最高的男孩忽然開口,「來下注吧!賭誰贏。」
「好,賭就賭。」
「嘿!你們別這樣好嗎?」看著幾個籃球隊隊員興奮地掏錢準備下注,程水蓮秀眉緊顰,「不要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唷,女主角說話了呢。」 —聽她開口,籃球隊隊員彼此交換一眼,同時掛上諧譫的表情。「說實話,他們倆一天到晚比賽是為了你爭風吃醋吧?」
「霸著齊京還不夠,連青梅竹馬也不放過,你這女生也挺貪心的嘛。」
「你們!」她容色一白,「胡說八道些什麼?!」
「女生少管男生的事啦。」
「是啊,女生一邊去乖乖看比賽就好了,囉唆什麼?」
敢嫌她囉唆?
程水蓮怒上心頭,「你們這些小鬼,才十幾歲而已,說話別這麼囂張!什麼叫女生少管男生的事?告訴你們,我才懶得管呢!只不過警告你們別亂造謠,是籃球隊隊員就乖乖打球去,少在這邊浪費時間傳八卦!」
這是怎麼回事?這女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潑辣了?還說他們是……小鬼?!
聽完她一連串痛斥,籃球隊隊員們面面相覷,顯然都有些吃驚。
「喂!你這女生——」
「怎麼?你有什麼意見?」程水蓮橫眉豎目,語聲凌厲。
哇靠!比家裡的老媽還凶!
被她的氣勢一逼,籃球隊隊員們不覺往後直退。
照理說,他們幾個身材高壯的大男孩不該怕一個外表纖弱秀氣的少女,可不知怎地,她的眼神讓他們頗緊張。
就好像他們真是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一個看來像是籃球隊隊長的少年悻悻然地開口,揮了揮手,「今天球也練夠了,我們走吧。」
確定他們的身影逐漸遠離籃球場後,程水蓮才旋回身,恰恰迎向四束驚異的眼光。
是齊京與溫泉,兩人幾乎是張口結舌地瞧著她。
「你們看什麼?」她蹙眉,「不是在比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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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果,八比十,竟然還是齊京贏了。
溫泉不甘心地哇哇大叫,「怎麼會?又是你贏了?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弱點啊?」
「我也很想知道。」齊京只是這麼酷酷地應道。
「不行!我投降了。」溫泉無奈地高舉雙手,轉過身,對程水蓮道歉,「不好意思,水蓮,這次幫不到你。」
「沒關係。」她溫婉微笑,望著面容沮喪的他,忍不住衝口問出—直藏在心中許久的疑惑,「為什麼你不跟他比棒球呢?溫泉。」
「當然不能嘍,比棒球的話我一定贏。」
「那不是最好嗎?」她不解。
「那不公平。」溫泉搖頭,「我打棒球都超過十年了,教練出說我有天分,不是我自誇,我的技巧已經接近職業級了,跟—個業餘的比賽有什麼意思?贏了也不光彩。」
「可是——」
「我可是以職棒為目標呢。」提起這個,溫泉整個人精神都來了,神采飛揚。「未來的職棒選手可不能做這麼沒志氣的事。」
程水蓮聞言,心臟重重一扯。
未來的職棒選手……他可知道,他已經沒有這樣的未來了?
「等我成了職棒選手以後,你們要來看我比賽哦。」沒察覺到她異樣的神情,溫泉依然興奮地喊著,「齊京,你也要來。我打棒球可沒籃球這麼遜,保證讓你值回票價。」
「如果你送我票我就去。」齊京淡淡應了一句。
「你這傢伙!幹嘛這麼冷淡啊?」溫泉揪起他的衣領,碎碎抱怨,「好歹我們也同學一場啊,偶爾來捧捧我的場會怎樣?」
「我又不喜歡棒球。」
「不喜歡棒球?虧你還是台灣人!說起來你爸媽當初真不該把你送到美國去當什麼小留學生——可是不對啊,美國人對職棒也很瘋狂的……」
木然聽著兩人唇槍舌劍,程水蓮一顆心漸漸沉落,某種又酸又疼的滋味在胸間漫開。
如果那場車禍沒有奪去溫泉的運動神經,那他以後一定會是個風糜大街小巷的棒球明星吧?
他真心喜愛棒球,又肯努力,絕對會成為一個很了不起的棒球選手,可惜偏偏出了那場車禍……
「水蓮,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溫泉驚愕的嗓音驀地拂過她耳畔。
「啊?」她一定神,直覺將手撫上臉,這才發現淚水不知何時已碎落滿頰。「沒事的,我沒事……」慌亂地展袖拭淚,從指縫間瞧見齊京深不見底的眼,她喉間忽地—酸,逸出一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