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分手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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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為什麼?

  她眨眨眼,試圖更看清他眼底的情感,可看到的卻是淺淺染上的笑意。

  「醒了嗎?」他看著她,低啞的嗓音輕輕揚起。

  她瞬間心跳一停,呼吸也忘了。

  方纔那傷感的眼神祇是她的錯覺嗎?

  「啊,我——」她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還靠在他肩上,而他正以手臂溫暖地將她擁在懷裡。

  她一直以這樣的姿勢睡在他懷裡嗎?他的手肯定有酸了吧?

  程水蓮臉頰一燙,連忙坐正身子,「我睡了很久嗎?」

  「沒多久,兩、三個小時吧。」

  「那你呢?」她凝望著眼前清秀的少年,「你都沒睡嗎?」

  「我睡不著。」齊京透過玻璃窗望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她跟著他轉移視線,「奶奶的情況怎樣?」

  「剛剛醫生進去檢查過,說情況很穩定,應該就快醒了。」

  「是嗎?」她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是啊。」他微微一笑。

  而她,看著他極少顯露的笑容,竟又呆了。

  「怎麼啦?」

  「呃,沒什麼。」她慌亂地轉過頭,伸手拂攏鬢邊垂落的髮絲。

  奇怪,她幹嘛如此緊張?雖說她現在外表是十幾歲的少女,可內心早已歷經滄桑了,不是嗎?都這把年紀了,還為一個男孩的微笑失魂落魄的,豈不可笑?

  程水蓮在心中嘲弄自己。

  可嘲弄歸嘲弄,心動的感覺仍無法拂去,低垂的臉龐默默發著燒。

  她想起了昨夜甜蜜的吻,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一直以來,她總是處於被動地位,可昨夜卻是她主動……

  唉,怎麼想都覺得是熟女「強吻」小男生。

  她不覺揮動雙手,在熱燙的頰畔煽著風。

  齊京訝然注視她怪異的舉動,「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不是。」只是發花癡而已。她暗暗加上一句,深呼吸後,揚起頭來,強迫自己送上甜甜笑靨。「我只是在想……昨晚好像是第一次跟你說這麼久的話,我們幾乎聊了個通宵呢。」

  「是啊。」提起這個,他似乎也頗感不可思議,深眸掠過一絲異樣,「我們確實沒這麼聊過。」

  聊彼此的童年,聊彼此的夢想,聊彼此對各種事物的看法。

  她告訴他,自己的父母是怎麼過世的,怎麼與外公柏依為命地長大,在學校裡怎麼因為太過文靜而交不到幾個朋友,於是只好把滿腹心事對著花花草草訴說。

  她與他分享對花鶪植物的熱愛,告訴他,她想成為一個園藝設計家。

  而他則告訴她,他小時候其實也曾非常調皮,整天以捉弄家庭教師為樂,讓奶奶傷透了腦筋。

  又告訴她,到了美國後,他因為忿忿不平而著實封閉了內心好一陣子,不跟任何人說話,只是默默做自己的事。

  「後來呢?你怎麼走出來的?」她急切地追問。

  「也沒有什麼走不走出來的,習慣就好了。一旦習慣了,你就不會去做什麼無謂的抵抗了。」他的語氣好淡然。

  可她卻聽得心疼不已。

  或者,他其實一直沒走出那座迷宮;或者,他只是用一種冷漠的從容掩飾自己迷失方向的事實;或者,他已經學會不在乎一輩子在裡頭繞。

  「所以你就天文地理、運動音樂什麼都學?什麼都去嘗試?」她費盡力氣才讓自己嗓音不發顫,保持平靜。

  「我將來是齊家的繼承人,多學一點總是好的。」

  是為了不辜負家人對他的期望吧?或許也是因為他認為唯有快些成長,才能快些掌控自己的生活?

  「那你的夢想呢?齊京,你的夢想是什麼?」

  「就是繼承齊家的事業啊。」他挑了挑眉,彷彿覺得她問得奇怪。

  那就是他的夢想?根本只是家人加諸於他身上的枷鎖而已!他從沒想過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嗎?

  她不禁出聲反駁,「那真的是你的夢想嗎?你想要的,真的是成為一個企業家,天天想著怎樣拓展公司嗎?」

  「……你好像很不以為然。」

  「我——」她一窒,「只是覺得那樣不會快樂。」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快樂是什麼呢?」他靜靜地問。

  她心下一驚。

  是啊,她又不是他,怎知他要的究竟是什麼,什麼會讓他真正快樂呢?

  她從來就不瞭解他,從來就猜不透他複雜深沉的心思,對她而言,他一直像一團不可解的謎。

  可不知怎地,她現在卻覺得好像撥雲見霧,好像能漸漸觸碰到他的內心……

  「你在發什麼呆啊?水蓮。」蘊著淡淡笑意的語聲拉回她迷濛的思緒。「是不是還沒睡醒?」

  「啊。」她連忙收東心神。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讓李伯來接你。」齊京輕道。

  「不,我想在這裡等奶奶醒過來。」她堅持。

  「好吧。」他看了她一會兒,忽地伸長臂膀擱上椅背,「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他的意思是邀請她再次靠在他肩頭睡覺嗎?

  程水蓮心跳—促,卻沒有拒絕,螓首慢慢落向他寬厚的肩,臉頰貼著柔軟的衣料。

  好舒服,好溫暖。

  她甜甜地掩落羽睫……

  「你們在做什麼?!」尖銳的嗓音倏地劃破此刻靜謐的氣氛。

  程水蓮一驚,急急坐正身子,揚起眼臉。

  是李芬妮。她不知何時來到了醫院,眼皮雖因睡眠不足而顯得憔悴浮腫,可明眸卻燃著熊熊火焰。

  程水蓮呼吸一緊,強烈地感受到她眼中的恨意。

  「你昨天晚上一直待在這裡?」李芬妮質問道。

  她默默點頭。

  「為什麼?」李芬妮容色蒼白似雪,她轉過頭,控訴的眸光射向齊京。「你說不准我們留在這裡的,你明明要大家都回去的,為什麼她可以例外?為什麼她可以留下來?」

  齊京站起身,攬住她顫抖的肩,「Fanny,你聽我說——」

  「我不聽,不聽!」她掩面哭泣,「你知不知道,人家也想留下來陪你?知不知道我因為擔心你,一個晚上都睡不著?我還……還特地帶早餐來給你呢,結果你卻——」話說到此,她再也忍不住滿睦怨怒,眸光透過指縫朝程水蓮瞪去,既陰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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