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再也忍不住,整個人就直直的哭倒在他的懷裡,「但是我以為他會不同。」「再怎麼不同……他還是男人。」對方笨拙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節哀吧!小姐。」
透過怡織的頭頂,李鈞的視線瞄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進入,他用眼神示意了下。
對方穿過熱鬧的舞池,直直走向吧檯,站定在兩人的身旁。
「等我一會兒。」李鈞說道,「我正在安慰她。」
「看得出來。」
李鈞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不以為然。
「你搞大了她的肚子?」銘訪冷眼旁觀的看著自己的好友摟著哭得渾身抽搐的女人。
「沒有!」李鈞一聽,連忙將懷中的女人給推開,「她不過是我店裡失意的女客罷了!」
「跟你上床的十個女人有八個女人是你店裡的女客。」銘訪冷淡的說道。「而她們都有個共同點就是——失意。」
「喂——」
「快點把她解決了,」銘訪不耐煩的說道。「這裡的音樂聲大得令我開始頭痛。」
李鈞瞄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年紀大了,還是說你真是不懂得欣賞。」
「隨便你怎麼說,現在快點把她搞定,我沒什麼時間跟你耗在這裡。」他的口氣越來越不客氣。
李鈞看著他的目光有著疑惑,「今天怎麼回事?火氣那麼大!」
「我不想在這裡跟你談話。」
李鈞瞄了眼哭倒在一旁的女人,最後愛莫能助的聳聳肩,招來吧檯的侍者,要他照顧她,便領著銘訪走到PUB後方,一扇門,有效的將外頭的音樂聲隔絕在外頭。
「歐顓文和尹國都還沒來。」李鈞說道,「沒想到一向都是你最晚到,今天竟然最早到。」
銘訪沉默的跟在他的身旁。
他明天要出發去美國,他該好好的回去處理些事情,但他有些問題要請教自己的好友,所以再忙,他也約了高中時代的幾個死黨齊聚一堂。
「威士忌?」進入辦公室,李鈞轉身對銘訪說道。
銘訪點點頭。
「外面那個女人挺慘的,」李鈞拿出冰塊,一邊倒酒一邊說道,「結婚前一天,卻發現自己的未婚夫對她不忠,跟她的好朋友躺在床上……」
「怎麼?」銘訪打斷他的話,「勾起了你的惻隱之心。」
李鈞一笑,「你該明白,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當然!尤其是對一個多情的男人而言。」銘訪的聲音有著對他的諷刺。
他們是高中時代的同學,已認識了十五個年頭,原本念企管的李鈞,卻不知哪根筋不對,開了間PUB,過著令人意外的生活。
另外兩個好友就正常多了,一個醫學院畢業,現在乖乖的當著醫生,一個法律系畢業,也自己開業,是業界出了名的名律師,就只有李鈞還堅持的守著這間PUB。
不熟悉李鈞的人會以為他只是個多情的PUB老闆,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華僑,家人全在美國。
更甚的,李鈞家的事業跨足國際,而身為這一代的接班人,李鈞的種種作為並不見容於李家,但卻又拿他莫可奈何。
「你也別這麼說。」李鈞的笑容有些尷尬,「今天約我們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明天要去美國。」
李鈞目光中有著好奇,銘訪常為公事往返國際之間,並沒什麼特別的,今天卻——「應該不是為了公事吧?」
銘訪臉色陰沈的點了下頭。
「出了什麼事?」他將酒放在銘訪的面前,打算洗耳恭聽。
「雅文死了。」銘訪的聲音就如同在談論與他無關的事,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李鈞嘴角的笑容隱去,雙眼因為震驚而不自覺的大睜,「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他搖搖頭。
「什麼東西在開玩笑?」尹國與歐顥文勾肩搭背的進門。
李鈞瞄了進門的兩人一眼,「銘訪說雅文死了。」
尹國和歐顓文臉上的笑意消失,「開什麼玩笑?」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這怎麼可能?」
「六月七日美國時間凌晨一點四十出車禍,傷重不治,兩點多宣佈死亡。」深吸了口了口氣,銘訪表示。
不……會吧!」身為律師的歐凱文難得結巴,「她還是那麼的年輕!」
范雅文可以說是他們幾個死黨從小看到大。
她與他們這群大男人相差了十歲,就算因為去年在美國決定結婚,不惜與銘訪翻臉,他們還是出席了她的婚禮。
不過身為她唯一的親人——銘訪卻沒有出席親妹妹的婚宴。
這並不能怪他,畢竟才二十一歲的雅文,義無反顧的嫁給同樣是毛頭小伙子的同校輟學生,還是個搞音樂的新新人類,單就這一點,銘訪絕不會將自己一向捧在手心的寶貝妹妹嫁給一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男人。
「我明天要去美國處理善後。」他看著歐顥文,「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我?!」歐凱文一愣,「為什麼?」
「因為你是律師。」
歐凱文眨了眨眼,他可不認為已經與銘訪斷絕關係的雅文會有什麼遺產方面的問題要處理。「她有個女兒。」銘訪解釋似的開口,「未滿六個月,我要把她帶回台灣。」
「我想她的父親不會同意。」歐凱文保守的說道。單就法律上來說,雅文的女兒,法定監護人理所當然屬於她的生父。
「那個男人也死了。」銘訪的口氣第一次出現激動,「今天要不是他,雅文還活得好好的。」
根據他派人去瞭解,開車的是雅文的丈夫,而當時他開車的時速超過一百二十,雅文傷重,而他則是當場死亡。
在場的三個人,面面相覷的對看了一眼。
「但是,他還有別的親人吧?」歐覬文露出正經八百的表情,他希望能多得到些許信息。
「祖父母——」銘訪說道,「住在德州。」
「他們有意願要收養雅文的女兒嗎?」
銘訪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看來,」歐凱文眨了眨眼睛,「你有場官司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