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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不用一直看,妳不是睡那裡。」他走到通往他小辦公室的門邊,然後,手一壓,看似落地櫥櫃的隱形門就打開了。

  「這……」

  裡面是簡單的小套房,有沙發床、一張小桌子和椅子,旁邊還有非常迷你、但功能齊全的浴室。簡簡單單、乾乾淨淨,唯一比較特殊的,是桌上的電腦、各式儀器,以及床頭造型古樸的音響。

  床邊地上,還有一大迭CD。

  顧以法先走進去,撿起散落床上的一套黑色運動服,頭也不回地說:「櫃子裡有乾淨的床單,等一下就換。妳先在這裡住幾天,練琴的話,我會幫妳聯絡。」

  「聯絡?」她已經目瞪口呆,愣愣地反問。

  「嗯,我明天打電話問董郁琦,她家有琴,還不止一台,應該不會有問題。」

  謝青雯突然覺得一股酸意悄悄冒上來,在胃裡翻湧。

  「你和董郁琦……一直有聯絡?」

  他回頭,無言地看她一眼。

  「我、我不知道你們有交情。她……她現在好嗎?應該不錯,我有時候會在音樂雜誌上看到她的專訪。還有,之前出的演奏專輯也賣得很好,我音樂班裡很多家長都指名要買。」

  她在緊張。因為她說話的聲調略略揚高,速度也變快了。

  而且,她一直抱著小提琴不放,好像溺水者抱住浮木一樣。

  「雯子,把琴放下。」顧以法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接過她的琴,卻得努力好幾次,才總算把琴盒從她手裡硬扯過來。

  把琴放好之後,顧以法伸手。「來。」

  她的手顫抖著,指尖冰涼。被溫暖有力的大手包握住,她才領悟到自己全身都在發抖,而且,很冷。

  「我有點冷。」她下意識地說。

  然後,她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不用怕。不會有事的。」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她感受到溫熱胸膛微微的、穩定的心跳,一雙精悍的手臂把她圈在懷中,很溫暖,很安全。

  她只僵了一秒,就放鬆了,絲毫不帶情慾的擁抱,讓她像是回到了家一樣。

  從父母過世之後,她已經沒有家了。

  雖然她一直試圖要抓住所有可能性,比如和柏景翔租屋同住、對他父母曲意承歡……在在都是希望,她能夠趕快得到另一個庇護所,重新被家的溫暖包圍住。

  事實證明,那些都失敗了。

  但是此刻,在小小的、陌生的斗室中,她卻嘗到了渴望已久的暖意與安全感。

  她很快恢復正常,在氣氛轉變得太曖昧之前,掙脫那個令人依戀的溫暖懷抱。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累,現在沒事了。學長,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說我被盯上了?到底怎麼回事?」

  顧以法讓她掙脫,只是輕握她的手肘,讓她在床沿坐下,自己則是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她面前,壓低身,盯住她烏黑的眼眸。

  「妳先回答我,知道柏景翔有別的女人這件事多久了?」

  她先是微微一震,隨即冷靜回答:「就是你告訴我時知道的。大約三個月前吧,為什麼?」

  顧以法不說話了,繼續盯著她,眼神很篤定。

  「怎麼了?」她被那樣的眼神,無形的壓迫感逼得轉開視線。「有什麼下對?」

  「妳沒有說實話。」顧以法安靜開口。「妳一說謊,耳朵就會燒紅。從高中就是這樣。雯子,不要騙我,」

  她迅速伸手壓住自己的耳朵,也就是所謂的欲蓋彌彰。「我……我……我沒……沒有……」

  「說。」

  原來顧以法要起酷來,也是滿驚人的,跟平常懶洋洋的調調大異其趣。

  謝青雯被逼得沒辦法,咬牙了好半晌,臉蛋都脹紅了,這才吐露實情:「大概……他……退伍之後沒多久吧。我以為……我以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

  「天底下沒有永遠守得住的秘密。」顧以法點點頭。「妳是怎麼知道的?」

  她苦笑一下。「只能說景翔實在是個粗心的人。他的帳單幾乎都是我去繳的,結果,讓我看見他的手機帳單。我問了他,然後……」

  話聲嘎然而止,換來顧以法困惑的注視。

  「然後呢?他承認了嗎?」

  該怎麼說呢,她的質問換來柏景翔狂暴的憤怒;而情緒直接、年輕氣盛的他,在狂怒中,甚至動了手。

  那是他惱羞成怒後的結果。是她逼得太緊,他不是有意的。事後,負傷的謝青雯不斷這樣安慰自己。

  讀出她的遲疑與沉默,顧以法的臉色更沉冷了。「雯子,妳說實話。柏景翔惱羞成怒了嗎?,

  那麼好面子,曾經活在耀眼光芒下的他,在人生際遇不順遂之際,會用怎樣的態度面對曾經崇拜自己的親密女友?

  答案並不是那麼難預料。

  「那你又是怎麼猜到的?」謝青雯不願回答,反問。「我自認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為什麼你會說我早就知道這件事?」

  「妳以為沒有破綻?」顧以法笑笑,眼眸卻毫無笑意。「雯子,妳知道我看過多少外遇事件嗎?妳的破綻在於,從頭到尾,妳都沒有試圖說服我,妳和柏景翔以前感情多好、這件事多麼不可能。這個反應太不尋常了,所以一定不是初次聽聞。妳已經知道很久了。」

  這幾句話,重重地敲進了她心裡。

  再也無法維持堅強的表象,她低下頭,嘴唇毫無辦法地顫抖,雙眼盯住自己擱在膝上、緊緊扭握在一起的手。

  盯著盯著,慢慢的,模糊了。

  一顆豆大的淚珠突然滑落,掉在她交握的手上。

  「他不愛我……他從來……都不愛我。」她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他只是個性太好,沒辦法看我一個人孤伶伶的……我媽那時又剛過世……所以他才……想照顧我吧……伊呂學長又催他跟我求婚……」

  他對她,一直都只是學長對學妹、明星對崇拜者那樣的感情。

  只是憐憫。連求婚,都是別人催促的。

  承認事實是多麼難堪、多麼痛苦!她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是年少時愚蠢迷戀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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