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一鍋油膩膩的湯,不由得遲疑了。
「哼,如果連下廚的人都不敢吃自己作的菜,又怎麼說服別人動筷?」
涼諷的言語再一次襲來,教人聽了一肚子氣。我這人是禁不得激的,為了賭一口氣,我毅然舀起一匙湯送進嘴裡……
哇啊!這是什麼@#¥%*!
湯一入口我就後悔了,油得噁心巴拉,苦得讓人口腔發麻,這、這叫我怎麼吞得下去?!我無法控制地瞪大了眼,兩條眉毛像毛毛蟲一樣激烈扭曲起來,臉部肌肉也不自主地抽動痙攣。
我想,此刻我的表情一定非常可笑,因為季恩揚早已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
我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原本聽到他的笑聲我應該要生氣的,可我實在是太過驚訝了,以至於情緒反應一時變了調,腦子裡直閃著「季恩揚竟然笑了」這幾個字,外加一個大大的驚歎號。
嘿,這絕對不是我太大驚小怪。和季恩揚相處近一個月,這是我頭一次看到他這麼笑。不是要笑不笑的冷笑,也不是帶著鄙夷傲慢的諷笑,這一刻他的笑容是很純粹、很自然的,就只是單純地被某件事給惹笑。當然,敝人在下我就是那個引人發笑的事主,真不知道我是否該因此而感到萬般榮幸。
「你還要含著那一口湯到什麼時候?不噁心嗎?」
冷不防,他一句話提醒了我的窘況,我忙不迭起身奔向洗碗槽,將嘴裡的湯汁全吐了出來,跟著還漱了好幾口水。
一臉狼狽地回到餐桌旁後,我氣息奄奄地看著他說:「我都說了我不會作菜。季先生,如果你不想被我毒死的話,就別再叫我做這差事了。」
本以為經過這麼可怕的一餐,他會贊同我的話,沒想到他只是聳聳肩,無謂地說:「有你為我試菜,死不了的。況且,熟能生巧,我相信你一定能勝任。」
哇咧!我的臉立即黑了一半。就說他怎麼會這麼好心留我下來吃飯,原來是拿我當替死鬼!
好個季恩揚,算你狠!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只可惜,我是女子,「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中的女子,不必等到三年,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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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千韻,你給我等等!」
一上完團體指導課,我眼尖地瞧見趙千韻正低著頭快速地離開教室,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我不假思索,立即起身追上去,一邊凶狠地喊道。
聽到了我的聲音,她先是震愣了下,而後肩一垮,一臉無奈地轉過身面對我。
瞧她那模樣,足以確認我替季恩揚打工的事果真是她洩露給余湘君知道的。
一來到她面前,我開口便道:「趙千韻,你知不知道你害慘我了!」
「芳樂,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趙千韻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地說著:「那天我只是和湘君聊了一下,誰知道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季教授;然後、然後……我就不小心、不小心……」
「你就不小心把我在他那兒打工的事給說了出來!」我氣惱地幫她把話說完。
「嘿嘿……」她乾笑了聲。「芳樂,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別生這麼大的氣嘛!」說著,靠過來拉著我的手輕輕搖晃,對我猛撒嬌。
「哼!」我沒好氣地抽回手。「你知道你這一不小心說溜了嘴給我添了多大的麻煩嗎?」一想起自己成了季恩揚免費的煮飯婆,我的火氣就更旺。
「對不起、對不起啦!」趙千韻的手又纏了上來,繼續發揮她的撒嬌功。「這樣好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請你到外面餐館吃中飯,然後慢慢聽你吐苦水好不好?」
「哼,你就只會來這一套!」我瞪了她一眼,餘怒未消。本想拒絕她,偏偏這時候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聲音大得連她都聽見了。
「走啦、走啦!」就見她狡黠一笑,「我都已經這麼有誠意了,何況,你的肚子也餓了,就別再跟我鬥氣嘛。」一邊說著,一邊拖著我往前走。
這種情況,我還怎麼ㄍ一ㄥ下去?只得跟著走了。
來到校外一家有供應餐點的咖啡館,我和趙千韻找了個比較不顯眼的角落位子坐下,點了兩客套餐後,她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說:「芳樂,湘君她是怎麼逼你的?季教授他……沒責怪你吧?」
「你說呢?」我挑眉睨了她一眼。「這次我真的被你害慘了。」
「真的有那麼嚴重啊?」
「怎麼會不嚴重!」我索性一古腦兒將事情的始末一一說給她聽,當然也包括自己淪為煮飯婆做白工的倒楣事。
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趙千韻先是呆了一呆,而後幹幹一笑,吶吶道:「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瞧!」我接著把右手伸到她面前。「這一點一點的紅腫,全是讓熱油給噴的,你說慘不慘?」作了三天的菜,也被熱油噴了三天,真真折騰了我的一雙手。
「好可憐喔!」趙千韻一臉歉意地看著我。「不過,話說回來,季教授他又沒答應余湘君的請求,幹嘛還這麼懲罰你?」
「什麼?!」我驀然瞪大眼,抓住她的手。「他沒答應?」
趙干韻點點頭。「這是我從余湘君那兒聽來的,她說,季教授很委婉地拒絕了,好像說是要忙著灌錄演奏專輯,所以目前暫時抽不出空來指導她。」
我愣了愣,隨即明白了一件事,很顯然地,我被耍了!
「可惡!」我憤憤地低咒了聲。要不是下午還有課,我真想吃完飯馬上殺到他的公寓拆穿他的謊言。
「芳樂,我看你就認了吧。」看我一臉怒氣騰騰的模樣,趙千韻好言勸道:「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好歹他還是教授的身份,又是你的僱主,你就息事寧人,別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