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他在我唇上輕啄了下,然後轉身走出房間。
他走後,我又呆坐了會,才開始動手整理床上的東西。
過沒多久,門鈴聲響起,我有些納悶,他怎麼會那麼快就回來了?
趕緊起身前去開門,門外,卻是一張陌生的女子臉龐。唔,這麼說也不盡然正確,我曾經在報章媒體上看過她的照片,她對我而言,並不全然是陌生的。
沒錯,門外意外的訪客正是國內知名的長笛名家魏茉妮小姐,也是傳聞中季恩揚的前任女友。
看到是我開門,她彷彿也覺得很驚訝。開口便問:「季恩揚不在嗎?」邊說著,大方地走進屋裡來。
「他剛好有事出去。」我微笑地回答。
魏茉妮巡視了客廳一眼,轉而又將目光投向我,美麗的眼睛毫不掩飾地帶著打量、審視的意味。半晌,很直接地問:「你是他新上任的女朋友嗎?」
「我是他的助理兼打雜。」我選擇了一個狡猾但安全的答案,既沒承認,也不算否認。
她緩緩點頭,像是並不完全相信我說的話。而後,聳聳肩,從手提袋裡掏出兩本書放在矮几上。
「這是之前跟他借閱的曲譜,現在還給他,麻煩你幫我跟他說一聲。」
我點點頭。「我會將魏小姐的話轉達給季先生。」
她聽了我的話,眼裡浮現一抹興味。「你知道我是誰?」
我笑了笑。「魏小姐是國內知名的長笛演奏家,美麗與才華兼具,我如果認不出來就未免太遜了。」
這話可不是在拍她馬屁。魏茉妮確實人長得美,氣質也佳:而站在她身旁的我,就不免顯得平凡了些。
對於我的稱讚,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說:「看在你說了這麼動聽的話,我就好心給你一個忠告。」
「忠告?」我有些納悶不解。
她挑了挑眉,微傾著身說:「我勸你可別愛上了季恩揚。」
我霎時微愣了下。許是我的表情清楚地畫上了一個大問號,她接著又說:
「老實告訴你,我跟他交往過一段時間。你知道嗎?每次我在這裡過夜時總是睡在客房裡,他從不許我踏進他房裡一步。更可惡的是,和我親熱過後,他就回自己的房間;後來我發現,他寧願和一隻絨毛玩具熊睡在一起,也不願意和我共眠到天亮。如果是你,你忍受得了嗎?」
聞言,我心裡感到非常訝異,真令人難以相信季恩揚是這麼對待女朋友的。
他竟然寧願捨棄擁著大美人入眠,也要伴著他的泰迪熊,可見依賴它有多深了。這算是一種……戀物癖嗎?
「據說,他對待以前的女朋友也是這樣。」魏茉妮繼續說道:「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懂得愛人,喜歡上他的女人注定要心碎。」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難道不怕我說出去?」我對魏茉妮同樣也感到很訝異,她給我的感覺並非如媒體所塑造的那般嬌柔依人;實際上的她,要強悍、有個性多了。
她微勾起抹笑,聳聳肩道:「或許是因為我覺得你不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吧。」說完,朝我輕揮了下手,瀟灑地轉身離去。
魏茉妮離開後,我仍想著她說的話,還聯想到季恩揚的經紀人MARK曾說過的話。原來,他之所以被甩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也難怪,有哪個女人受得了被排拒在情人的臥房外?而且,還得跟一隻絨毛玩具熊爭寵!
忽然間,一個想法竄進我腦子裡。他也會這麼對我嗎?我跟他心愛的泰迪熊比起來,哪個比較重要?
*&# www. xiting.org =*= www. xiting.org #&*
吃過了飯,東西也都整理妥當了,難得今天不必到樂器行打工,我興致昂揚地走進季恩揚的琴房,打開琴蓋,深吸了一口氣後,十指瞬即在琴鍵上飛舞了起來。
隨著叮咚如泉水擊石般的美妙琴聲一串串地揚灑開來,我的心情也跟著飛揚滑翔。彈琴對我而言是一件快樂的事,只要一沉醉其中,我便會渾然忘我。
此刻,無須樂譜,莫札特的20號鋼琴協奏曲已深印在我腦海裡,我彈得很流暢,但總覺得像少了什麼。
忽然,一雙大手自我身後往前伸,覆蓋住我彈琴的手。「你彈的是莫札特的20號鋼琴協奏曲嗎?怎麼聽起來一點感傷、悲憤、陰鬱的味道也沒有?」季恩揚帶笑的嗓音貼著我的耳畔響著。
我氣餒地垂下肩,回頭看著他。他剛洗好澡出來,全身散發著一股溫暖的熱氣,暖和了我。
對於他的評語,我沒說什麼。他說得沒錯,老實說,這正是我最大的問題;我總彈不出樂曲裡想傳達的那種悲壯狂暴、情感強烈震盪的感覺。
或許是我個性上的關係吧,我的琴音總是歡快、明朗又優遊自在,像是開心時大聲笑著唱著的孩童一樣。這樣並不是不好,在詮釋一些明亮、諧譫及歡樂的曲子時總能淋漓暢快地表現;只是,相對的,對於情感激烈、陰鬱憂傷的曲子我就無法詮釋出該有的味道。
「我彈不出那種味道。」我有些懊惱地。
「你的琴音太外放、太自由了,就跟你的人一樣。」
「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沒什麼不好,每個人都有他擅長與不足的地方。」他笑著回答。
「是嗎?」我無法同意他的說法。「一個成功的演奏者不是應該要能完美詮釋出每一首樂曲所要傳達的意念與感情嗎?就像你一樣。」
他又笑了。「聽起來你對自己好像很不滿意。」
我皺了下層:「誰不想更上一層樓?」
「你想像我這樣,揚名樂壇,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央?」
「那是所有學琴的人最高的目標。」我微微一笑,並不否認。
「站在最高的頂峰又如何?會比較快樂嗎?」唇邊勾起抹略帶自嘲的淡淡笑意,他像是並不以為然。
「你當然會這麼說,因為你已經站在峰頂,擁有了一切。」我有些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