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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除此之外,她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超級颱風似乎對台灣這座寶島情有獨鍾,大展神威、流連不去,害她現在被困在蘇花公路上,雨水浸濕了全身,貸款還沒付完的車子被土石掩埋了,身旁又是一個凶巴巴的男人,她真想問老天,到底夠了沒啊?

  那男人不理她,從外套拿出手機,撥了號──

  「喂,是信用卡急救部嗎?我的卡號是1324520,叫殷柏升。現在我人在蘇花公路上,往蘇澳二十公里處。這裡嚴重山崩,我的車子被砂石掩埋了,請替我聯絡警方及拖吊隊,盡快派人到這裡來接我,順便帶幾件……」

  話說到這裡,他對著聽筒咒罵了一聲:「Shit!」原來是電池沒電了。

  要不是台北有成堆的工作等著他,他也不用在這種鬼天氣裡上路,還碰上一個不知死活的笨女人,瞧她先前興趣盎然地盯著落石,彷彿想拍照留念似的,顯然天真有餘理智不足。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仍睜著那雙好奇大眼。

  「還能怎麼辦?等人來救援吧。」殷柏升冷冷看她一眼,是個美女,但在他心中等同花瓶。

  他觀察四周狀況,確定沒有再度山崩的跡象,便背靠山壁坐在地上,閉目養神起來。此時此刻,最佳應對之道就是儲存體力、等待救兵。

  可卿好不容易接受了這突來的情況,看他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也不想自討沒趣,便在離他稍遠處坐下,愣愣地看著這雨中的山景。

  如果能拍下這難得景色就好了,但她所有的攝影器材都在車裡,還有證件、信用卡、存折、現金、記事簿、房門磁卡……天啊,她已經不敢再想還有什麼了!

  雨水狂吻著她的肌膚,寒意加重,她忍不住咳嗽起來,誰教她每次感冒都拖得有夠久,而且正巧從昨晚開始發燒呢?現在可好,她只穿著一件T恤和短褲,救援的人再不趕來,恐怕她會先凍死在這裡。

  所謂禍不單行、紅顏薄命,正是她整個人生的寫照呀!

  「喂!妳過來!」殷柏升早發現她不斷發抖,現在又咳嗽不停,心下不禁一沈。看來他遇到的不只有颱風、落石、車毀,還有一個遲鈍又重病的女人。只怕她才是最難應付的一關。

  光憑她那雙修長美腿,他就能判斷,她絕對是紅顏禍水,而他不碰女人已經很久、很久了。

  對於他的命令,可卿聽若未聞,一來是他凶神惡煞的,之前狂按她喇叭,二來是她頭暈昏沈,也沒力氣走過去。

  只聽得他又咒罵了一聲,便自己坐到她旁邊來,拿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原來那是件防水的皮夾克,可以讓她保暖一點。

  可卿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心下一陣溫熱,想說聲謝謝卻又梗在喉中。仔細一瞧,他臉上除了粗黑大鬍子,還有一雙充滿靈性的眼,說不定大猩猩也通人性呢!

  他無意中摸到她的額頭,驚叫:「媽的,這麼燙!」再摸摸她的臉、頸和手,溫度全都高得不尋常。

  「我每次感冒都要很久才會好……」她虛弱地笑笑,忍不住有點幸災樂禍。這下他可知道她不好惹了吧?

  「嘖!」猶豫了一下,他把她攬到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頭則靠著他胸前。「麻煩的女人!」

  他的良知讓他無法見死不救,即使她是個燙手山芋,他也只得硬著頭皮接下。

  感覺到他的體溫傳來,她發顫的身體瞬時得到慰藉。他的舉動讓她出乎意料,卻又無法抗拒。

  他應該是個好人吧?雖然長相粗野了點、口氣欠扁了些,她也不能因此否定他的善良,鐘樓怪人不也很善良嗎?呵呵……她為自己的想法覺得好玩。

  只是,雨怎麼彷彿一直下不停的樣子?頭痛也好像永遠清醒不過來似的?

  「喂!妳不會就這樣死了吧?」他忽然烏鴉嘴地問。

  哼!可卿白了他一眼,最好她就死在這裡,讓這隻大猩猩抱著一個死女人,枯坐數天等人救援。這副想像中的景象讓她又發笑了,卻化成一陣劇烈咳嗽。

  殷柏升輕拍了拍她的背,用大手摩擦她的手臂和肩膀,讓她能好過一些。

  傻女人!到底是在笑還是咳嗽?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的話,他也只能說佩服了。但無論如何,他可不想抱著一具屍體。傻瓜也是有活下去的權利,他決定替她保留到送進醫院為止。

  可卿頭暈得兩眼昏花,軟綿綿地任他擺佈,明明在發燒,卻又冷得徹骨,直覺性地向他偎緊。

  這不是嫌棄挑剔的時候,他人再怎麼兇惡,鬍子再怎麼粗刺,她都得忍下來,畢竟她才二十七歲,還想多活些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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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淒風苦雨,雷聲隆隆,恍若世界末日。

  可卿想起聖經裡那些最後審判的描述,確實是山崩土裂,風雲變色,像現在一樣。大自然的力量太偉大,他們這兩個在生死邊綠掙扎的人類顯得無助極了。

  「先生,你叫……什麼名字?」如果真的要死,她不希望臨死時,連身邊的人都是個陌生人。

  若非時間背景不太適合,他會以為她在向他搭訕,這女人有張頗受老天眷顧的臉,五官精緻、嘴唇微翹,彷彿只要她一出手,男人都躲不開她撒的網。

  他皺起眉,猶豫一下才說:「殷柏升,殷商,松柏,步步高陞。」

  非常簡潔有力的回答,她想。

  「殷先生,我叫方可卿,方是方法的方,可是可愛的可,卿是卿卿我我。」

  他看起來並不關心她的名字,但還是點了頭。

  「如果……我沒辦法回去,麻煩你幫我跟我的朋友愛荷說,我的貓就請她照顧了,但我還沒給牠取名字呢,你幫我想想該叫什麼好?」她腦中一片昏沈,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妳發燒得很厲害,最好別再說話了。」他對這話題毫無興趣,也不認為有討論的必要,現在他只想盡快送她就醫,不光是身體要檢查,腦袋也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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