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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卿卻不這麼想,討厭,她都快客死在這異鄉了,他還敢限制她不能說話!

  「不,我一定要想出牠的名字,不然……太對不起牠了。我想想看……叫Dolly好嗎?你有沒有看過『Hello Dolly!』這出音樂劇?Dolly是一個熱心的媒人,大半生都忙著幫別人湊成對,還好……她也給自己找到了很棒的對象……大學的時候,我就擔任這部戲的攝影師哦!大家都是第一次演舞台劇,笨手笨腳的,可是很好玩耶!」她一閉上眼,彷彿就可以聽見當時的掌聲和歡呼。

  他不帶感情地說:「好,就叫Dolly吧。」如果這能讓她閉嘴,他沒有理由不贊成。

  「可是牠是公貓耶!應該取一個雄壯的名字是不是?乾脆叫……牠殷柏升好了。牠的毛就跟你的鬍子差不多,好想拔一根起來!」她抓抓他的鬍鬚,但沒有力氣拔下來,只是倒在他懷中吃吃地笑。

  他搖搖頭,拿她沒辦法,隨便她的小手對他輕薄。他一向認為女人是任性的生物,漂亮的女人尤其如此。救她可以說是出於良心,聽她說話卻沒有必要,他最好謹守在界線內。

  雨勢沒有變小的跡象,冰冷的水珠順著可卿的頸項流下,她覺得自己正逐漸失去體溫,連帶著神智也沒剩下多少了。

  「殷先生,臨死前你有什麼願望?」

  他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沒有,妳呢?」

  「我希望下輩子當一顆流星。」

  「什麼?」他無法掩飾驚訝,這女人是不是燒壞腦袋了?或者她只有三歲的智商?雖然她的身材容貌一點都不像……

  「流星啊!」她說得理所當然。「如果……我是一顆流星,就會有人對著我許願,我就是帶給他們希望的使者,不是很棒嗎?像我自己現在毫無希望,如果能變成一個讓人許願的希望,那多好啊……每次去墾丁,大夥兒平均十秒就看到一顆流星,只有我一次也沒看到,唉……」

  「妳發燒得太嚴重了。」他只下了這個結語,正常人不會在颱風天裡還在想什麼流星的事。

  「才不呢,這是我所發過最嚴肅的誓言。」

  「由此可見妳其他誓言的嚴肅性。」他不禁冷笑,女人除了任性,還愛胡亂發誓,以前他不就已受過教訓了?

  「哼!」這隻大猩猩,簡直毫無人性!

  可卿轉過頭去,心中暗暗希望,如果真的能實現,她決定把她的願望改為一顆大石頭,現在落下來把他的冷笑砸碎,就算要她陪葬也無所謂。

  老天爺真要她死在這個地方嗎?既不是淒美的殉情,也不是轟轟烈烈的犧牲,實在是一種無趣又痛苦的死法。身邊沒有王子也就算了,竟然還是一隻不懂情趣的大猩猩,她這次可真是倒楣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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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過了幾千幾萬年後,信用卡急救部的救護人員才姍姍來遲,還有借口呢。

  「颱風天嘛∼∼到處都有顧客發生意外,人手不夠,所以就晚些來啦!拖吊隊也是這樣啊,忙得要命,他們說晚點再來拖車。」

  殷柏升也不和他們辯解什麼,橫抱起方可卿便走上小貨車,她輕盈得像只小貓,卻是只落水貓,說不定隨時會掛掉,但他還不想看她升天,白費了他救她的一番力氣。

  他將全身發抖的她放到長椅上,拿了幾條毛毯給她蓋上,說:「想活命的話,就把濕衣服脫掉,全、部脫掉。」

  他特別強調最後一句話,然後便轉過身去,看著前方。

  可卿也不是傻瓜,知道自己最好聽話。她收拾起殘餘的力氣,便在毛毯下把冷濕的衣服脫掉,包括內衣褲在內。

  司機總算開動車子了,他們離山崩現場越來越遠。再見了,她的寶貝愛車、她的謀生工具、她的錢包證件,但願能早日再相逢呀。

  「好了嗎?」殷柏升問。

  「好了。」她把濕衣服放到椅下。

  他這才轉過來,找了個塑膠袋幫她把衣服裝好,她有點羞澀起來,今天她穿的是一套粉紅色的內衣,還好他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躺好。」他用毯子把她蓋得密不通風,只剩下頭露出來。

  他摸一下她的額頭,仍然燙得不像話,他皺起眉,對前面的司機吩咐道:「送我們到最近的一家醫院,要規模大一點的。」

  「可能要走好一段路喔!路況不好,我盡量趕快。」司機也不想把活人載成死人,立刻加速前進。

  「麻煩開暖氣,開到最大。」殷柏升又下了個指令。

  哇,他的言行就像是醫生,說不定他真是個醫生呢。可卿默默想著。

  殷柏升抓起乾毛巾,命令她:「轉過身去。」

  可卿乖乖做了,卻沒想到他是要替她擦乾頭髮,雖然力道大了一點,動作還算挺輕柔的。

  她咬一咬唇,這才想到殷柏升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沒有他,她早就被掩埋在土石之下,就算逃過了那一劫,只怕也要凍死在冷雨之中。雖然他的嘴巴壞了點、態度酷了點,她確定他是個好人,難得一見。

  「沒事留這麼長的頭髮做什麼?」他邊擦邊抱怨,女人為何不能跟男人一樣,剪個俐落清爽的平頭就好啦!長髮除了勾引人還能有啥用?

  「算我對不起你行了吧?」她不想辯論,這次看在他「刀子口、豆腐心」的分上,讓他好了。

  幫她擦完頭髮之後,殷柏升才開始料理自己一身的雨水,看著他用同一條毛巾擦頭髮,她不禁有種奇特的感覺。但當他旁若無人地脫下襯衫,露出健壯的胸膛,她便立刻閉上眼,不敢再多看。

  兩人都裹上了毛毯,不同的是她全身赤裸而發著抖,而他還穿著卡其長褲,一副沒事的樣子,因為他沒感冒,體力也好,沒有失溫的問題。

  「手給我。」他忽然轉頭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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