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和你說女兒的婚事,你倒盡扯東拉西的。」宮夫人埋怨的看了丈夫一眼。
宮任安這才無奈地道:「你以為我願意嗎?我這把年紀了也才這麼一個心肝兒,要委屈了她,我是比誰都捨不得,若是要問婚禮怎麼辦,自然是越鋪張,老子越爽快!可……偏偏這婚事不是咱們一家子的事而已,真正做主的人是王爺啊!要是他想低調些,咱們卻反其道而行,那豈不拂了王爺的意思?」
宮夫人被堵得啞口無言,兩人正陷入長考時,宮千巧卻蹦蹦跳跳的走進來,看見父母的臉色十分鄭重,便瞇著眼笑問了一句。
「怎麼啦?瞧你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宮任安看著女兒天真容貌,不禁歎了口氣。「還不都是為了你!」
「我?」宮千巧指著自己。「我怎麼了我?」
宮任安還未回答,宮夫人便已經搶著說:「乖乖,你知道嗎?方纔你爹爹從宮裡見完皇后陛下回來,皇后已經說了,王爺親口應允了婚事。」
「什麼?」笑意還在臉上,卻有些怔忡,儘管進入耳朵裡的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楚,宮千巧卻似乎完全不能聽出意思來。「娘?」
「王爺已經答應要娶你了。」宮任安又補充一次。「這下如你所願啦!不做尼姑了吧?」
宮千巧這回才像是真真正正聽清了,可是聽清了,人也呆住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父母,彷彿已經魂飛天外。
這這這這這……這是真的嗎?她沒有在作夢吧?
「喲,你瞧瞧她,真真傻住了。」宮夫人抿嘴直笑,忍不住拍了拍女兒的臉蛋。「乖乖,你倒是說說話啊!」
宮千巧被母親喚回了神,下一秒臉頰火一樣地紅了起來,說話也變得囁囁嚅嚅。「這是……這是真的嗎?」
「哪還有假?」宮夫人道:「我和你爹爹豈會拿這種事情兒戲?你是見過王爺的,他應該也不是會隨意許諾的人吧?」
聽到母親再三保證和父親的眼神之後,宮千巧這才終於肯定了事實,她直覺聯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王爺竟這麼乾脆的就答應了婚事?莫非……莫非是因為,他……他喜歡她嗎?
一開始她提出非瑞祥不嫁的條件,其實原因很單純,一是瑞祥是她進入皇城以來,除了皇上以外第一個見過並且使她為之悸動的男子;二是知道英親王十有八九不會答應這樁婚事,自己也就能順理成章的留在父母身邊……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知道這消息,讓人驚訝之餘更倍感羞怯,而羞怯的原因是宮千巧發現自己居然為了這件事而感覺到一陣甜蜜的狂喜……
「哎呀呀……孩子的爹,你瞧瞧,咱們乖乖的臉兒怎麼益發紅燙了?像只熟柿似的。」
宮千巧不禁又羞又惱的跺了下腳。「娘……您!」
話還沒說完,她人就跑開了,留下宮任安夫婦在廳內,一臉的錯愕、哭笑不得。
「你瞧瞧、你瞧瞧,連句話都講不清楚就跑了,這麼浮淨躁躁的,將來可怎麼做人媳婦喲!」
「你愁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家的丫頭難道會輸給別人嗎?還是快些準備婚事,才是正理!」宮夫人笑道,語氣中儘是一逕的寵溺,宮任安見狀,不由歎了口氣,堵在心上那塊大石,就是無論如何放它不下,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這種擔心是不是正常的了。
「天底下的父親,都如同我一般嗎?」他越想越是疑惑,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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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親王瑞祥的意思很明白,一切從簡。
然而這話一傳到皇上耳中,立即就被駁了回來。
「王爺娶親乃是宗室大事,非同小可,豈能將就對付?該有的一樣也不能少,絕針不能怠慢了未來的英視王妃!」
就這麼一聲令下,瑞祥不得不被迫改變了整個婚典的陣仗,而最高興的,莫過於原本就希望風風光光嫁女兒的宮氏夫婦了,這下子提親送聘、採辦嫁妝、佈置新房等等的瑣碎事務便一下子突然變多了起來,王府和露芳行館間都是一片熱鬧騰騰的氣氛,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婚禮的當天……
一大清早的,宮千巧已然起身,她一眼就看見整齊放在桌上,那鳳舞盤桓、七彩流雲、星月交織,美麗的織錦華服,還有旁邊那頂鑲著珍珠瑪瑙的銀質鳳冠,都是那麼的貴重閃耀、無與倫比,看得她怔怔懵懵,恍如身在夢中。
這時外頭傳來了敲門的聲響,隨著聲響落下,便是侍女的聲音。
「小姐醒了嗎?我們幫您更衣來了。」
「進來吧。」宮千巧回過神來答了一句,房門便被打了開來。
兩個同樣穿著討喜顏色服飾的婢女一塊兒走進來,道了一句「恭喜小姐大婚」,然後就一個去捧喜服,一個將她自床沿攙起,兩人手腳俐落地開始為她更衣、梳頭、化妝,一切一切,都這麼行雲流水似的俐落,看著鏡中那被妝裹得越發嬌美的自己,宮千巧不禁露出了一抹嬌羞的微笑……
「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一個熟悉的聲音自房門口傳來,宮千巧意識到是母親的聲音,正想回頭,卻被婢女阻止。
「小姐,別動,咱們正在幫您點胭脂呢!」
不得已,宮千巧只得自鏡中對母親露出一個歉然的微笑,宮夫人笑吟吟的看著她,半點不怪。
「不打緊、不打緊,你們忙,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是最最要緊的事兒,仔細些,聽清楚沒有?」吩咐既畢,她便在一旁的圓椅上頭坐了下來,看著宮千巧那盛裝姿容,原本還喜孜孜的臉孔,一瞬間突然漾出淚花兒。
「娘……您怎麼……」
「哎……我是一時太高興……」宮夫人急忙拿出手絹按著眼角。
「您這麼捨不得我嗎?」宮千巧看著母親,依戀之情油然而生,便傻里傻氣地問道:「那我不嫁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