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雯擰著眉,不禁想到他所說合他胃口的女人,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會喝酒。那些漂亮的女人都點了不同的酒,她們都是合他胃口的女人嗎?
她緊閉雙眼,不敢繼續想下去,發現自己好像是個天真的孩子,突然闖進了一個神秘的成人世界。
女服務生走到吧檯前,傾身上前和季天齊說話,用手指了指任意雯的方向。
季天齊的目光穿過了擁擠的人群,一貫地用他迷人的微笑,向她擺了擺手,隨後在吧檯後面忙了好一陣子,女服務生送來了一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
「小姐,這是季特別調給妳的酒。」女服務生慎重的將細窄直口的酒杯放在任意雯的面前。
任意雯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令人目眩神迷的酒,紅橙黃綠的色彩像魔術般層層迭迭,杯口上竟然還有熊熊燃起的火焰,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是……」
任意雯還沒有開口問,只見女服務生用另一個插著檸檬的小碟蓋住了杯口,熄滅了燃燒中的酒……
「這是彩虹酒,是酒吧裡最困難、最麻煩、最最最……炫的一種調酒,可不是每個酒保都調得出來的。客人點,酒保也不見得會願意調。我從來沒有看過季主動調這種酒給任何人……」女服務生呆望著酒說。
任意雯握住了酒杯,還能感受到杯口上的溫熱。
「哦……那他為什麼調這種酒給我?」
「因為……妳特別吧!」女服務生看了看任意雯,眼神不知為何有些羨慕。
午夜過後,舞台上的樂團開始收拾樂器,酒吧裡播放起柔和的音樂,此時任意雯鼓動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她獨自在酒吧裡坐了兩個小時,婉拒了幾個前來搭訕的男人,直到有空轉頭尋找季天齊忙碌的身影時,卻發現吧檯後已經換成另一個戴著耳環、染著紫色短髮的年輕酒保。
他走了──任意雯的眼神充滿失望,摸了摸已經空了的酒懷,低下頭拿起手提袋,站起身準備離開。
「怎麼?沒耐心等了?」
任意雯詫異的回頭,身材高大修長的季天齊正站在她身後,微笑地又問:「要走了嗎?任意雯同學。」
任意雯不懂他的微笑是嘲諷還是輕蔑?她擰起秀麗的雙眉,不悅地說:「我已經等你兩個小時了!」
「我調了一杯全世界最難調的酒給妳了!」他聳聳肩,似乎這樣就扯平了。
「還有很多女客人在找你呢!」任意雯望向他的身後,幾個女人坐在吧檯邊正叫喚著他。
「也有不少男人找妳搭訕啊!」他毫不示弱的回答,他們心裡都清楚,兩人的吸引力旗鼓相當。
「我……」
「好了!我們在比什麼啊?快走吧!」季天齊打斷了她的話,一把抓住她的手,半推半拉的往門外走去,身後女人們的叫喚聲他充耳不聞。
走出門外,兩人停下腳步,任意雯這才發現外面已經是夜深人靜的時刻,踏出這扇門,彷彿來到另一個世界一般。
季天齊放下她的手。「我帶妳出去吃宵夜,就當作是補償好了,任意雯同學。」
十幾分鐘後,他們坐在夜市裡的路邊攤,飢腸轆轆地吃著熱呼呼的麵食。
任意雯突然放下筷子問:「在酒吧裡面,我聽女服務生說,你是那裡的半個老闆?」
季天齊點著頭,滿嘴的食物,模模糊糊的說:「嗯……四年前我離開家,向家裡拿了一筆『遣散費』。那時候我高中同學阿海在這酒吧裡打工,他老闆要賣店出國,我出錢,他出力,我們兩個人就把店頂了下來,一直到現在。」
「所以,你也在酒吧裡幫忙?」
「酒吧都是阿海在管,我只是週末會偶爾來串串場。我離家這四年來,學費、生活費,還有昂貴的攝影器材,都是靠這酒吧賺來的,不認真工作替店裡拉拉生意不行啊!妳不能否認,我的魅力很大吧!連我們學校最美麗的校花都被我吸引過來了!」他輕浮地笑著說。
任意雯卻只注意到他說離家兩個字,好奇的問:「你離家出走?」
「我是脫離家庭!都幾歲了,說離家出走未免太幼椎了吧?妳不吃了嗎──不吃給我!別浪費了。」他隨口回答,指了指任意雯面前剩下半碗的面。
任意雯點點頭。
他毫不客氣的整碗端到自己的面前,呼嚕呼嚕地大口大口吃著碗內的面。
「我是還很幼稚……昨天晚上,我離家出走了!」
「咳咳……妳……妳是說……」季天齊嚇了一跳,不小心嗆到喉嚨,端起汽水一口一口地猛灌。
「昨天晚上回家後,我和爸媽大吵一架──我告訴他們,我已經和邱鍾南解除婚約,我要離開家裡獨立生活。」她堅定的說,專注的等待季天齊的反應。
「解除婚約?獨立生活?」他呆呆地重複她的話。
「嗯。」
「任意雯,我希望不是我影響妳,也不是因為我而讓妳改變的。」他想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卻隱約感到從此再也無法擺脫感情的牽絆。
她聽完,不知怎地心底有點受陽,沈默片刻後說:「季天齊,就是你影響我、改變我的。我解除婚約,因為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離開家,因為我想要選擇我自己的愛情和人生。」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沒有想過要這樣改變任意雯的一生,這並不是他計劃中的愛情。
他有一套自訂的遊戲規則,一旦對手超出了他能控制的範圍,他會下意識地選擇逃避,以免失去了向來都自信擁有的勝算。
季天齊放下碗筷,從口袋裡拿出幾張鈔票丟在桌上,站起身跨步就走。
任意雯也趕緊站起身,尾隨在後。
離開夜市,他們走在打烊的商店騎樓下,深夜裡冷冷清清的看不見幾個人影。
「任意雯,我不想傷害妳。愛上我這種人,妳會後悔。」他背對著她冷漠的說。
「沒關係!就算後悔,我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