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姐嗎?我是東方服飾的人。」門外傳來一道清朗嗓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匆匆在鏡子前照了照,鏡子裡又醜又怪的女人,連她自己也不忍卒睹。
一把拉開門,看清門外立著的訪客,文卓不禁當場傻眼。
「是你?」
「朱小姐,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看來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臉上掛著抹淡然淺笑,東方爍風神俊朗地站在文卓面前。
嗅出他話中深藏的淡淡嘲諷,文卓氣惱地變了臉色。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姓朱?」擋在門口,她口氣不善地連問。
「朱小姐,你不會是打算跟我杵在門外說話吧?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想了幾秒鐘,文卓不情不願拉開門,「進來吧。」
「謝謝。」他朝她微笑頷首,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在她緊迫盯人的視線中怡然自得。
午後的陽光從寬大的落地玻璃窗透射進來,散落到屋子的各個角落,他的目光隨意掃了掃客廳中的擺設,對她頗為講究的家居格調有些訝然。
沒有多餘的修飾和擺設,純粹的白充滿了整個屋子,展露出屋子主人的淡淡柔情。
「嗯,看來朱小姐的品味很特別。」他在屋子裡繞了個圈,高傲神色如同正在視察疆土的帝王。
「多謝誇獎。」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擺不出多少好臉色。
「看這裡的佈置擺設,朱小姐的個性應該是那種……典型的極端主義者,不喜歡中庸的感覺和事物,不知道我的猜想是否正確?」他轉過身來望著她,眼底染上一抹興味的神采。
這個女人真的與眾不同,雖說長得有點……其貌不揚,但至少,她不會像其他女人那樣,一看到他就盯著他猛瞧,那副花癡德性,讓他光想到就直皺眉,好心情也跟著直線下跌。
而眼前的她,顯然對他顛倒眾生的帥氣臉孔不感興趣,甚至有些嗤之以鼻的不屑。
「先生,這裡是我家!」她提高音量提醒。他似乎忘了誰才是這裡的主人。
「我知道。」他漫不經心地聳聳肩,走到落地窗前朝下望。
這裡是二十一樓,放眼望去,美麗的台北市盡收眼底。
他好像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文卓氣極,走到他身邊,大聲宣佈主權:「你也知道這裡是我家喔?那你是否有身為客人該有的自覺?」
「你指的是什麼?」
「你不請自來,還在進入我家後大言不慚地批評主人,像你這樣的客人,活該被主人用大掃把掃地出門!」新仇舊恨夾擊下,她的言語字句夾槍帶棒。
她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活脫脫像只小刺蝟,讓他忍不住發笑。
「我倒很想請教,客人上門,主人家不但連杯待客的茶水都沒有,還一副防賊似的面孔……既然朱小姐有這樣的待客之道,我真不知道,像我這樣有禮貌的客人,為什麼會落得被掃地出門的下場?」摸摸鼻子,他把問題丟回給她。
「你!」食指幾乎指上他鼻尖,他卻回她一個燦爛到令天地失色的笑容,文卓忿忿收回手。
「來者是客,這位先生,請問你想喝點什麼?」扯起僵硬臉皮,她硬生生擠出一點笑容,幾乎沒氣到吐血。
東方爍走到沙發坐下,閒適地疊起修長雙腿,舉止優雅,懶懶地對她吩咐:「嗯,黃金曼特寧,不加糖,只加少許奶。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九四年份的陳曼,謝謝。」
頓了頓,故意忽略文卓愈加難看的暗沉臉色,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繼續吩咐:「對了,差點忘記提醒你。因為這款咖啡豆含水率比較低,如果可以的話,請盡量使用小火,拉長烘焙時間,這樣才能降低原木味道,帶出曼特寧甘甜滑順的口感。
你應該知道,這個年份的陳曼比較古老,如果烘焙不適當,很容易破壞這款咖啡的獨特風味,我可不希望花了這麼多時間,卻喝到一杯不夠香醇、缺乏原味的苦澀咖啡。」
有這樣頤指氣使的客人嗎?他簡直是來找碴的!
文卓的臉色更趨陰沉,她強忍著即將發作的脾氣,不斷在心底告誡自己,別為了個無聊男人忘記自己的優雅風度。
「抱歉,先生,我家沒什麼九四年份的曼特寧。」
濃眉優雅地打了個結,他無可奈何,退而求其次。「那……九八年份的也將就了。」
捏緊雙拳,勉強克制揮上他俊臉的衝動,她咬牙切齒吐出回答:「九八年份的也沒有!」
他的眉心又擰起一個結,很無可奈何地問:「那你家到底有什麼?」
他的模樣似乎無限委屈。
文卓臉上佈滿代表憤懣的黑線,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道:「錫蘭紅茶或者即溶咖啡,要喝不喝隨你,我沒那個美國時間為你煮咖啡!」
她殺氣騰騰的模樣活像對著不共戴天的死敵,若是他再敢有任何異議的話,很可能在下一秒會被她拆成碎片。
東方爍沉默了數秒,然後開口:「朱小姐,我希望你知道,我並不是故意想為難你。可是,自己煮咖啡會比泡即溶咖啡更細緻香醇,而且咖啡因只有一半含量,不但甘醇美味,而且更健康,在烘焙沖煮的過程中,還可以享受那份優雅浪漫的情懷,你不覺得那是一種享受嗎?」
他看著她的眼神澄澈如水,幾乎可以讓任何女人無條件投降,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你……」算了!跟他這種人,再怎麼爭辯也是白搭!
強壓下一肚子火氣,她淡淡開口:「我去煮咖啡,牙買加藍山,不喝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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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香醇的咖啡香氣悄悄瀰漫,瞬間充滿了屋子裡的每一寸空間。
來了個追求完美的客人,從烘焙到沖泡,每一個細節都讓她不敢大意,這是一個漫長過程,可他的姿態依舊閒適淡定,像是只等了短暫的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