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好咖啡就像一首美妙樂章,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值得等待。僅就香味而言,你煮咖啡的手藝還不錯。」
「喝喝看再下定論吧。」
他端起精緻的咖啡杯,淺啜一口,合起眼,細細體味其中無窮滋味。
文卓靜靜看著他,眼中悄悄染上一層好奇的微光。
這男人連喝咖啡的樣子都優雅到不行,到底怎樣的環境才會培養出這種異類?
張開眼睛,他唇角一勾,自然而然展露一抹微笑。
她的心怦然一顫,震懾於他突如其來、撼動人心的誘人笑顏。
上帝!她怎麼可以為他心跳呢?她不可以忘記姊姊「血的教訓」,越是英俊的男人,越是不可靠!
狠狠揮走心頭悸動,她問他:「味道怎樣?」
「純正的藍山咖啡,風格細膩,口感香醇,具有貴族品味,是全世界公認的咖啡極品。」垂首凝視面前的咖啡杯,他淡淡說。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我煮的咖啡味道好不好?」
抬眼看著她,他露齒一笑。「你要我給你意見?」
瞪著他,她驕傲地揚起下巴。「好東西才不怕貨比貨,說吧,你覺得我煮的咖啡值幾分?」
「嗯……」見他的表情有些為難,她的心也跟著揪緊。
沒道理呀!她怎麼會在乎這個自大狂的評價?可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真的介意緊張。
「你的咖啡……勉強可以給個七十五分。」以他吹毛求疵的挑剔要求,五星級飯店的咖啡也沒得過這麼高的分數。
她的分數竟這麼低!?無法隱藏的,文卓臉上飄過失望。
環顧四周,他淡道:「你的咖啡跟這間屋子,給人的感覺很相似。」
「會嗎?」啜口香醇藍山,她的表情很不解。
「在我的認知裡,喜歡牙買加藍山這種世界極品的人都崇尚完美、追求精緻,喜歡與眾不同,卻又不為潮流所動。」
「那……你覺得我是屬於你認知裡的這類人嗎?」她問。
盯著她握著咖啡杯白皙修長的手指,東方爍有一絲閃神。
如果,她可以換掉那老土的髮型;如果,她可以摘掉厚重的黑框眼鏡;如果,她可以做出適當裝扮……
也許,她也會是個牽動人心的女人。
「就算只是一杯咖啡,也有它自己的Heart,只要用心去感覺、去聆聽,你也可以讀到蘊涵其中的Feeling。」
她挑起秀眉,微微側著小臉。「你的說法……很特別,我從來沒聽過咖啡也會有思想、有感情。」
「這杯咖啡之所以有這些感覺,是因為你。」
「因為我?」她滿臉訝異。
「就像母親賦予孩子思想、靈魂,你也可以給你的咖啡一些與眾不同的特質。」
他講話好像在跟她打啞謎,是她太愚魯,還是她缺乏慧根?他越解釋,她越是一頭霧水。
秀眉打結,她搖頭道:「我好像明白了一點點……但還不是很明白。」
「一個人的家和他煮的咖啡一樣,展現在別人面前的,都是發於內而形於外的,很自我的Feeling,而這些東西,在有心人面前是一目瞭然、無法隱藏的。」
文卓呆了呆,閃避著他的視線。
他瞅著她的眼黑得發亮,若有所指的話讓她忍不住一陣心虛。
他已經瞧破了她的偽裝嗎?他到底知道她多少秘密?
「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單刀直入地問。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典型的極端主義者,敢愛敢恨,愛與恨同樣極端到讓人不敢領教。」
有嗎?她什麼時候變成一個極端主義者的?但仔細一想,她的性格確實有些偏激。
媽咪過去就常說她個性過於倔強,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改變,對喜歡的人願意掏心掏肺,對不喜歡的卻不屑一顧,這樣強烈的性子並非好事。
像這次,為了姊姊留下的一本日記,什麼也不顧就決定留在台灣為姊姊報仇,沒有一絲猶豫後悔,這的確不是普通人做得出的。
也許,她確實是他說的那種人,愛恨極端到讓人不敢領教。
「我說得對不對?」他問。
「你一定是個算命的!」
「你可以把這間屋子佈置得如此舒適特別,為什麼不花些心力在自己身上?我以為,沒有一個女生不喜歡漂亮時尚。」
「你現在就遇到一個啦!」眨著眼睛,她一本正經地說。
第四章
文卓故作嚴肅的語氣讓東方爍發笑,笑著問她:「你為什麼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
「沒錢,沒時間,也沒必要。」她似真似假地抱怨:「女為悅己者容,既然沒男生可以討我歡心,我幹嘛花錢、花時間打扮自己?反正又沒人懂得欣賞。」
看來是她的懶惰讓她如此不修邊幅、邋裡邋遢,就像他常說的,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只要他稍加指點,她也會有光華耀眼的一天。
東方爍點點頭,又問:「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的家是白色的?」
「因為我喜歡白色。」
「理由呢?」
「在我眼裡,『家』是一個很溫情的詞,不僅為我遮風擋雨,而且給我保護、給我溫暖。在家裡,我可以把所有委屈、煩惱統統關在門外,剩下的只有滿滿的幸福溫馨。在所有的顏色裡面,只有白色可以給我這種感覺。」
雖然這裡只是她暫時停留的一個港口,出於習慣,她仍是把這裡佈置得與加拿大的家一模一樣。
她的人與她的品味似乎無法劃上等號,是她刻意隱瞞了什麼嗎?他好奇地猜想。
不過,向來絕佳的紳士風度讓他不願觸人隱私,只淡淡道:「對於室內色彩來說,白色是一種最沉靜優雅的顏色,是一種不會導致情緒衝突的顏色,置身白色的空間中,可以安靜地思考,安靜地休息,不受外界侵擾,」
「沒錯啊!每天在外面辛苦打拚,回到家裡,誰不需要安靜舒服?」靜靜望著他,她沉默了數秒,撐著下顎,把好奇問出口:「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像你這樣的男人真少見,而且對顏色那麼敏感,你是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