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黑色人影正站在窗口,身後披風飄動。
君灩圓睜著眼,將外衣抱在胸前。
他卻是緩步而來,到她面前,解下披風,包住她身體。
「你……」才剛開口,柳腰冷不防被人摟住,貼進一堵胸懷。
「這個,不需要了。」自她頸間勾出那面白鐵,低首咬斷系線的同時,氣息也拂上她襟口的肌膚,惹得她呼息一窒。
白鐵,是他的標誌,戴在她身上,標示她為他所有,但此刻已不再需要,因為她的身邊,將有他在,不必再有任何標明。
系線一斷,那面白鐵隨著他手一揚,飄落到她的寢床上,然後她整個人被他抱起,躍出寢宮。
「不——」她才開口想推拒他過分親暱的舉動,頸間忽地一陣酸麻,她失去所有知覺,任由他就這麼抱著離開。
第二章
君灩是在一陣顛簸中醒過來的。
一張開眼,適應了白日的光線後,她看見的是一弧堅毅的下巴,再往上是如削的臉龐、微抿的薄唇,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即使已經相隔十年,他的神態卻不是那麼容易令人遺忘,加上她不曾忘記的十年之約,不必問、不必猜,她知道是他。
心一跳,她卻是面無表情。
「醒了?」他淡淡低問,胯下馬兒的奔馳卻沒有緩下速度。
發現自己被他一臂摟在懷中,她直覺想坐起身,卻因為馬身的躍動而無法如願,也拉不開兩人的距離。
而這人,居然在她一醒來,便過分地放開扶持在她腰問的手臂,讓她不得不抓住他衣袖,更甚的不得不抱住他來穩住自己,免得摔下馬。
不用費心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因為在她坐穩後,馬匹奔馳的速度更快了!
她望向四周--
「這是哪裡?」荒郊野道,他……究竟要帶她到哪裡?
「如果就這麼一直趕路不休息,最快再一天,就可以離開女凰國的邊界。」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一天?
她記得,從王都到邊城,快馬不停也要三天才能到達,而現在只差一天,她昏迷了這麼久嗎?
「北方駿馬高又壯,腳程不是南方馬能相比的。」更別說,他所駕的馬是其中之最。
他不經心的言語,卻解開了她的疑惑。
「你就這樣把我帶走?」完全讓她措手不及。
堂堂一國女王,就這麼在自家王宮裡被帶走,神不知鬼不覺,這樣的禁衛守備,還能號稱「戒備森嚴」嗎?
「難不成,妳還要我給妳道別的時間?或者讓妳喚來所有宮廷護衛來跟我較量嗎?」他一臉似笑非笑。
就算喚來侍衛,擋得住他嗎?她瞥他一眼。
「十年還不夠妳道別嗎?」不待她回答,他又道,語氣自我而狂妄。「或者,妳希望我以毀掉王宮的禁衛系統,來證明我有帶走妳的資格?」
「不是,只是太突然。」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他的出現,依然在她意料之外。
而喚來侍衛阻止他,她想也沒想過。試問,十年前便可以一個人獨闖邊城,而今更在重重戒備的宮中來去自如的他,有誰擋得住?就算喚來侍衛,只怕也不堪他一擊吧!
「妳後悔了?」
「既然承諾,就不會後悔。」她淡淡回道。再說,她不以為他會給她後悔的機會。
他低頭望了她一眼,總算問了句近似關懷的話:
「需要休息嗎?」
「無妨。」他看得出她的不適?
他卻笑了。「逞強。」
馬匹繼續向前奔馳,她沒再開口。
十年前的晨曦,她應允承諾,也在十年後同一天的午夜過後,實現承諾,一天不差。
雖然身為女王,但自從知道克利一族被滅那天開始,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索討報償,國家大事,她早晚要放下。車而有這些年的時間、加上晉聞人與戰不群,即使她不在,相信女凰國也不至於有太大的混亂。
但是她忽然失蹤,王宮裡勢必會混亂一下,這一走,她與妹妹們……不知道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
但願她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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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山林裡顯得特別寒冷。
尋著一處廢棄的山野獵屋,他停下馬,接著抱她下馬,等她站穩後,便將馬帶到後院餵食,然後領著她進屋。
屋裡只有簡陋的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張看起來不太完整的椅子,雖不舒適,但梢作清理後還算乾淨。
他很快生起火,讓屋裡明亮起來,然後打開乾糧袋。
「穿慣錦衣、吃慣山珍海味,試過粗茶淡飯嗎?」他遞了一塊干餅給她。
「如果我不習慣呢?」她反問。
「那麼,就從現在開始習慣。」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接下干餅,咬了一口。略帶鹹味、耐嚼,但絕對構不上美味,可是卻能輕易讓人感到飽足。
君灩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食物。
「你一向吃這個?」不是嫌棄,只是好奇。
「若我只能提供妳這樣的吃食呢?」他立在門旁,姿態傭懶地反問,似是在注意門外的動靜,眼神卻是望著她。
「這……也沒有什麼不好。」望著手上的干餅,她小小再咬了一口。她沒忘,現在她是他的……俘虜?侍女?或者……更沒有身份的下人?身份由他定,能有溫飽,該感激了。
她低眉斂眼,他卻是在看她。
即使是身在這樣的劣屋、吃這樣的劣食,身上衣衫單薄,只披了件他的披風當外衣,但她與生俱來的貴氣,依然彰顯在她秀氣而優雅的舉止中。
如他所預期,十年的時間,讓她長成一名傾城的美麗女子,她的身份不凡,令她的美麗更添一份難以親近的尊貴。是因為這樣……才有人甘願捨命追隨嗎?
他再望向門外,旋身踢關上門的同時,也坐到她身邊。
「我飽了。」吃完那一小塊干餅,她起身退到室內唯一的一張床上,靠坐著床沿打算休息,因為趕路而酸疼的背脊卻讓她一碰到床柱就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