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再度點頭。
書淮臉上血色盡退。「綜合以上幾個原因,念築是因為這樣才決定離開我?」
「是的。」
「該死!我究竟對她說了什麼?」他恨不能咬斷自己的舌頭。
羽寒伸出關懷的手拍拍他的肩。「哥,別太自責,畢竟你並不知情。如今你該做的,不是懊悔難過,而是想想如何挽回她。不過,在你有所行動之前,我必須先提醒你,如果你不能完全接受她有傷在身的事實,那麼,請你放開她,別再去傷害地。」
一陣痛楚閃過他的眼底。「妳以為我會介意她的病?羽寒,就妳對我的瞭解,我可是如此膚淺的人?」
「我相信你不是。」
「謝謝。」書淮起身準備離開。「晚安。」
「哥,」羽寒在書淮開門前喚住了他。「雖然你十分清楚,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念築很愛你,你可以懷疑任何事,就是不能懷疑這個。」
「我知道。」
*** *** ***
念築將自己關在臥室裡,一顆心浸淫在只屬於自己的淒風寒雨中。柔腸寸斷的她,此刻真有痛不欲生之感。
天啊!有誰能告訴我,我錯了嗎?為什麼我必須承受這種撕裂般的痛楚?
握著楚書淮給她的手帕,她痛哭失聲。
她不恨書淮,畢竟他會有這種反應也是她激出來的,她只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在乎書淮,恨自己為什麼還如此不可自拔的愛著他。
毫無預警的,他腦中浮起了和楚慕風的一段對話。
「念築,或許妳會覺得楚伯伯很殘忍,但我還是得說。妳和書淮根本沒有未來可言,妳怎麼忍心讓書淮陪妳守著這個毫無希望的愛情?」
念築的臉色白得嚇人。「楚伯伯,我明白您的意思,事實上,我也正打算讓書淮對我死心。」
楚慕風面有愧色。「念築,別怪我,我也知道這樣對妳不公平,可是我別無淨擇,妳能明白我這個為人父母的苦心嗎?」
「我知道,也能體會!因為我也正和您一樣,愛書淮勝於一切,所以只要他好,不管合不合理,我都願意去做。」念築哽咽地說,泉湧的淚又不受控制的滾落雙頰。
楚慕風心有不忍,畢竟念築也是他疼愛了十六年,視若己出的女兒。「念築──」
敲門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請進。」念築趕忙擦拭殘餘的淚珠。
進來的是她的母親柳心眉。
「小築,妳的電話。」柳心眉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念築努力平復翻騰的情緒,然後拿起房內的分機。
「喂,我是凌念築,請問哪位?」
「念築,是我。」書淮沉穩又充滿磁性的聲音由話筒的另一端傳來。
念築先是一愣,然後立刻以冷漠客套的口吻問道:「楚先生,有何貴幹?」
書淮壓下念築那冰冷的語調所帶給他的強烈刺痛,艱澀地開口:「念築,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妳能原諒我嗎?」
「向一個心如蛇蠍、專以整男人為樂的女人道歉,你不怕辱沒了你?」念築尖銳地反諷道。
「別這麼說,妳不是!妳絕對不是!」書淮喊道,語氣中夾雜著太多太多的痛楚。
「是嗎?我不過重複了某人曾說過的話罷了。」聲音冷得足以凍死一條活魚。
「念築!」書淮真的拿她沒轍了。「妳能不能把我說過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全忘掉?」
「莫名其妙?不會呀!形容得很貼切。」
「念築,」他不得不使出殺手鍆了。「念築,我愛妳呀!否則我怎會如此在乎妳的一言一行呢?」
念築完全呆住了?
他剛才說什麼?他愛她?在她曾如此毫不留情的傷了他之後?
足足有三十秒,她完全沒有反應,直到話筒的另一端傳來書淮焦灼的呼喚,她才回過神來。「我並不怎麼欣賞你的笑話,雖然──它的確很好笑。」說完不待書淮有所反應便立即掛上電話,然而她澎湃起伏的思緒依舊沒有逃過母親的法眼。
「小築,妳何苦!既然愛他,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
「媽!」念築徹底崩潰了,她像個無助的孩童般衝到母親懷中嚶嚶啜泣,似乎想將滿腔的愁緒宣洩殆盡。
柳心眉不語,靜靜的擁著女兒,提供她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念築放心的躲在母親懷中,因為她知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傷害她、遺棄她,母親永遠保護她。
想到這,她的淚中有著一絲滿足的笑容。她並沒有輸掉一切,她還擁有世上最愛她的母親,不是嗎?
*** *** ***
隔天,當念築依往例下樓陪父母吃早餐時,全家人皆用一種奇特的目光望著她,就連管家劉嫂也不例外。
「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勁嗎?」念築上下打量自己。
「沒事。」孟樵迅速掩飾眼中的笑意。
「念築,」凌亦恆終於開口了。「客廳的桌上有妳的信。」
「信?」她敢打賭,問題絕對出在那封信上。
她快步走向客廳,果然,桌上放著一大束鮮紅欲滴的紅玫瑰,花中還夾著一張卡片。
大驚小怪!又不是沒發生過!這是念築的第一反應。
「爸,就照以前的方法,將它物歸原主嘛!」這是她一貫的做法。
「這次例外。」
「例外?」念築知道問題一定出在送的人身上。「是誰?」
「妳何不自己看呢?」柳心眉遞給她別有深意的一笑。
念築帶著滿腔的疑惑抽出花束中的卡片,上頭寫著:
念築:
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書淮
念築呆愣著,是書淮。
她究竟該怎麼辦,有誰能告訴她?
握著卡片,她的心又迷惘了……
隔天早上,全家人依舊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笑得暗藏玄機。
「念築,客廳──」
未待父親說完,她立刻衝向客廳。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一大束清妍的百合花,卡片上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