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認為這種情操很偉大?」
「我羨慕他們,因為我看得出他們做的一切都是以為對方好為出發點,完全沒有顧慮到自己,換句話說,他們重視對方勝於自己。要做到這樣真的很不容易,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福氣擁有這樣刻骨銘心的戀情,因為我做不到這樣,或許我將來也會愛上某個人,但是我可能愛自己會比愛對方多吧!」
「我不這麼認為,更不苟同他們的行徑,愛一個人就要極力爭取她,而不是做這種不切實際的事使自己抱憾終身,將來如果我愛上某個女孩,我一定不計一切,縱使賭上一切我也在所不惜。」他篤定、堅決地說。
他在羽寒面前總是嘻嘻哈哈的,羽寒從沒看過他如此認真的神態,不由被他毅然的表情震懾住了。
「喂,被我嚇到了?」孟樵推了推她。
「沒,沒有,我是在想問題並不在書淮,而在那個固執的小女人身上,只要你讓書淮知道念築對他的感情,然後再把念築的情況說得奄奄一息的樣子,就是千軍萬馬也沒辦法把他從念築身邊拉開了。」
「是嗎?」他半信半疑地。
「總比你那個爛主意強多了。」她不甘示弱。
彷彿配合好似的,就在他們敲定主意的同時,書淮正好推門而入,他對孟樵微微點頭,然後上樓,待他身影消失在樓梯間後,孟樵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夠酷!不過看情形他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你才知道!他整個人落落寡歡、沉默寡言,一回家就躲在房裡,陰陽怪氣的。」
「念築一定想不到她的用心良苦反而害苦了他。」
「你上去找他吧,記得加油添醋,把念築的病情說重一點,讓他一刻也坐不住。」
孟樵朝她眨眨眼,別具深意地笑了笑。「沒問題。」
*** *** ***
當書淮看清佇立在門口的人時有一剎那的驚愕,然而他恢復得很快。
「有事嗎?」
孟樵站在書淮的書桌前細細打量他的五官,不由在心中喝采:好一個卓倫出眾、出類拔萃的男人。「難怪念築會這麼急欲保護你,你的確值得女人為你做此犧牲。」
書淮茫然不解。「什麼意思。」
「我只問你還在不在乎念築,一如念築在乎你一般?」
「念築在乎我?」書淮搖搖頭,笑得淒涼。「我不敢奢望。」
「姑且不論這個,你呢?你曾經對念築的諾言呢?如果還存在,你怎能做到對她不聞不問?」
「我不是不聞不問,而是不敢問、沒資格問。」
「因為杜文康?」
一陣尖銳的刺痛閃過心頭,他失神黯然,靜默無語。
孟樵歎氣,這個男人真不是普通的笨。「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因為念築真正愛的人是你這個白癡!」
書淮瞠目結舌,好一會才搖搖頭。「不可能,念築曾親口向我坦言她愛的人是杜文康,對我只是一時迷惑,況且若是杜文康能使她快樂,我又何必介入?」
他真是男性的恥辱,真沒魄力。「你聽清楚,你心愛的女人為了你意志稍沉、臥病在床,現在,你還無動於衷嗎?」
「你說什麼?」書淮趨向前緊張地問。「講清楚,念築究竟怎麼了?」
「病了!」想起羽寒的交代,他又加重語氣說:「她身體本就孱弱,加上悒鬱寡歡、情緒不穩,整個人自然迅速消瘦,」他瞄了一眼書淮。「就像你一樣。」
書淮一凜。「怎麼會這樣?杜文康對她不好嗎?」
「還提杜文康!你到現在還不懂嗎?念築憔悴臥病,藥石罔效,就連你父親都束手無策,一切全因為念築為情傷透了心,心灰意冷,而她芳心所繫的,就是你這個麻木不仁的大笨蛋!」孟樵無法克制自己不對他吼,他實在笨得可以。
「那……」書淮臉色死白,他不敢再提杜文康,怕孟樵翻臉對他揮拳相向。
「還懷疑?」孟樵索性對他說個明白。「杜文康自始至終都不曾介入你們之間,就因為對你用情之深,所以念築才會藉由杜文康逼你對她死心。」
書淮臉色慘白駭人,他無力跌坐在床沿,好一陣子沒了反應。
「雖然這不是個好主意,但卻是她唯一想到能保護你的方法,你懂嗎?」
「傻念築、笨念築……」他心中漲滿了對念築的痛憐與不捨。待情緒稍微平復之後,他毅然起身,帶著少有的堅決口吻說:「我要見她,我不能任她這麼離開我。」
「那小妮子是標準的外柔內剛,這點你應該也很清楚,所以除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外,你恐怕還得向八年抗戰的精神看齊才行。」孟樵很夠意思的提供情報。
「謝啦!」書淮抓起車鑰匙迫不及待的衝出房門,在離開前,他不忘回頭對孟樵說:「忘了告訴你,我做事一向傚法國父十一次革命的魄力。」
孟樵怔了怔,然後和書淮交換一抹會心的微笑。
*** *** ***
書淮開著車子往陽明山上的清靈山莊駛去,這一路上,他不只一次的責怪自己的盲目和愚蠢,竟無視於念築那張冰冷面孔下所隱藏的灼熱感情。
念築、念築、念築……
他在心中暗暗起誓,今生無論他倆有無福分白首,他將為她擋風遮雨,絕不再讓她獨自承受苦痛和委屈。
望著氣勢磅礡、宏偉非凡的清靈山莊,他吸了口氣,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按下門鈴。
「楚先生?」應門的是一位五十開外的婦人。
「我是。」
「我們老爺和太大在大廳。」劉嫂有禮的請他進門。
「謝謝。」
書淮在管家劉嫂的帶領下通過枝葉扶疏的庭園、玄關,最後步入大廳。
「伯父、伯母。」書淮一進門便看到久候他的凌亦恆和柳心眉。
「請坐,我想我們有必要談談。」凌亦恆不苟言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