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億深震動了一下,看著曉青,那稚氣的開朗笑容,那瘦瘦小小的身體,雖然曉青的語氣輕快又活潑,但是,為什麼她會感覺好心疼?曉青的流離失所不就是和她一樣嗎?一樣的寄人籬下,一樣的失去了歸根。
「曉青……」童億深喉頭哽咽;幾乎要因為國局的動盪和漢人子民的飄零而落淚了。
「童公子,你怎麼啦?你眼眶好紅哦!」曉青有點急,「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你不要怪我,我有口無心,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千萬別告訴少主,否則我就完了,我一定又會被趕回廚房裡去工作……,」
曉青的急切喚回了童億深的思緒,心頭一驚,清明的在腦裡閃過一個念頭,她不能哭,這一哭,就露出破綻了。
「你放心,我只是……太冷了,待會你再幫我生盆 火可能就會好點。」她逼回了酸楚,強打起精神笑了笑, 「你找我有事?」
曉青放心了,在她的世界裡,不回到那忙碌滾燥的廚房就是最重要的事,除了這個,她也沒什麼奢求了。
「是少主要我來看看童公子,少主在前廳,他請童公於醒後過去喝茶。」抹去淚痕,曉青又高高興興的說了。
「我知道了。曉青,你去告訴他,我待會就到。」童億深心裡早有數,耶律步不會那麼容易放過她。
「童公子,我服侍你梳洗吧!」曉青很盡責的要走過去。
「哦!不,不用了。」童億深本能的後退了一步,含糊的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去忙你的吧!「曉青聳聳肩,算了,反正她早就知道會被這位比別人都來的神秘的童公子拒絕,又不是第一次回絕她了,只是有點奇怪,她的工作就是服侍童公子,但童公子亂老是事事自己來,還叫她」去忙自己的「,曉青單純的腦袋實在想不通,除了童公子之外,還有什麼是她」自己的「可忙呢?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童億深看到耶律步眼中那絲笑謔了。
她不知道耶律步究竟發現了些什麼,她也不想問,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行,她終究會想辦法離開這裡,到時候耶律步就和她什麼關係都沒有了,所以,她何必在意他發現了些什麼。
「耶律兄,曉青說你找我?」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她略微抬眼的問。
「昨晚睡的好嗎?」他眼中閃過了一抹耐人尋味。
「好。」童億深重下眼,答得簡單,心卻跳得飛快。
「酒,可退了?」耶律步像個情人似的殷殷相詢,眼神老在她身上轉,明顯的另有企圖:「謝謝耶律兄的關心,那一點酒不算什麼。」她的臉臊熱了起來,要命的睜眼說瞎話,都已經醉得要人送回房裡了,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這些年來,她已學會了隱去情緒,而面對他,卻再三失靈!
「不礙事我就放心了。」耶律步臉上出現奇妙的溫柔,「其實找你也沒什麼,剛剛命人沖了濃茶,想給你解解酒。」
童億深一僵,她抑下了波濤洶湧的感受,盡量用漠不在意的口氣說:「多謝你的周到,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回房休息了。」
耶律步警覺了起來,她變得可真快啊!才一會,那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我得罪你了嗎?」他很禮貌的問。
童億深突然覺得好疲倦,為什麼她要站在這裡接受這種折磨,只因為這是他的地盤嗎?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這不像她心中所設想的那樣,她覺得心快融化了,如果他再這麼繼續下去……
「童兄弟——」耶律步反射性的看著她,因為她的神情很……很特別,幾乎要令他想放肆的擁住她了,但他不能逾矩,還不能。
在一段悶死人的冗長沉默後,兩人像在打拉鋸戰似的,都沒有開口的意思,而打破安靜闖進殿來的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皇后身邊的女侍官——札格。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書香◎書香
很少看到札格有除了嚴肅之外的第二種表情,她年近五十,總是拉長了一張臉,對任何人都要求甚嚴,對她自己更是苛刻,生活起居一絲不苟,她不懂圓滑的人際關係,卻是個忠心的老僕人,她年輕時曾跟在皇后母親身邊好一段日子,因此念舊的皇后才會一直留她在身邊服侍,對她乎可以說是尊敬了。
「札格,你找我嗎?有事?」耶律步很溫和的問,他問來懂禮貌,客氣起來更是令人如沐春風,任何人面對這樣的和顏悅色都會安靜下來,札格當然也不例外。
「少主,倫歌公主病了。」札格總算還記得眼前坐的是主子,口氣和緩了下來。
「公主病的重,病的突然啊!」札格的雙眉垂垮了下來,顯然她很不滿意由倫歌兄長口中得到的答案。
「札格,我不是大夫。」耶律步很好心的提醒這個老婦人。
「少主——」札格急了,都什麼時候了,少生還有心情消遣人,實在太不應該了,根本沒半點為人兄長的模樣!
「札格,沒事的話,你出去找人,哦,記得把門帶上,我不喜歡太吵。」他吩咐得溫和,不疾不徐,自家妹子的玉體似乎與他無干。
札格頸際急得微微兒汗,這讓一直杵在一旁事不關已,己不勞心的童億深看不下去了。
「耶律兄,我……」她才開口。
「天——我怎麼如此大意,忽略了我這位新官上任的童醫官了呢?」耶律步站了起來,他俊逸的臉孔忽然見喜,那表情比天降甘霖還由衷。
童億深知道自己上當了,用寒徹的眼神瞪他已經來不及了。
「你……你是大夫?!」札格簡直在一瞬間把童億深當神仙了。
「我——是。」實在不忍心讓老人家失望,童億探猶豫後還是承認了,但她不會忘記,她有被設計的感覺。
耶律步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最後,他眼底浮現出珍愛的溫柔,這又讓她無力招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