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他應該發揮向來敏捷的口才說服她打消念頭,才是合理的做法,但他還是點頭了。
她高興地嚷著:「喔耶!你真好!」
他有點無奈地說:「我不好。」他是只對她好,對別人,他從來不曾這樣。
她的眼眸笑笑地。她看著他,深深地,水光浮動。不管是為了什麼,他對她這樣好,仍然讓她有著想哭的感動。
她很認真地看著他,他淺淺地笑起,迷人的樣子,讓她的心口一跳。他的笑容,足以讓她腦筋空白。
她的表情一定很呆,因為他的笑意加深,往她床上一坐,摸了摸她的頭,笑笑地說:「傻呼呼的。」
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的心口甜甜地漾著不知名的東西。她感覺他與她靠得這樣近,讓她的呼吸變得紊亂急促。而他沉沉的氣息暖暖地輕呵著她,則敦她的雙頰迅速地熱了。
她覷著他,他突然不笑了,眼色變得深濃,眼底只有她。
四下很靜,他們都彷彿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胸口承受著猛烈的撞擊。他們的呼息交纏,曖昧在眉眼之間遞流。
他們如此接近,只在咫尺,卻始終差上一步。
他的氣息將她包圍,她沉溺入迷亂的氛圍。「吻我。」她低聲地說,卻是豁出去地順著那顆任性的心。
她看著他,感覺自己的面紅耳赤,而她的手環上他的腰。
他的背脊一僵,就要情不自禁。
他看著她,她的眼眸漾著水波,混雜著女人的風情和稚子的無辜。他的喉嚨緊繃,心跳急速。
他不知道,那是一個女人的邀請,還是一個孩子的撒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尖滿是她幽甜的馨香。
他俯身一吻,只在她的額間。
強烈的失落衝擊而上,她閉上眼睛。
發現他的唇比她想像中還要溫熱,感覺著他的手扣上她的腰際,她的嘴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這樣也好,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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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回來了。」嚴家笙興沖沖地打開病房的門。
「咦?」甄璦笑不在床上。
「璦笑。」他敲了一下浴室的門,沒人回應?
「怪了。」他把吃的東西往桌上一放,眼睛瞥看著床,看見棉被折得很整齊,他的眉心一蹙。不對勁!如果甄璦笑只是出去一下,沒道理會折棉被。
他心慌地按著床邊的呼叫鈴。「護士小姐。」
「二○一號病房,請問有什麼事情嗎?」具有對講機功能的呼叫鈴,傳來護士甜美的聲音。
所有的護士都知道,這個時候會守在甄璦笑身邊的,一定是嚴家笙。
「請問你們有看到甄璦笑小姐嗎?」嚴家笙不安地說:「我剛回病房,裡裡外外都沒看到她的人。」
「喔?」護士說道:「請稍等,我幫您查一下剛剛的紀錄。」
「麻煩你了。」嚴家笙按捺下性子等待。就在他眼睛亂瞄的時候,赫然看到床頭櫃上有一張小紙條。
他拿起來看,上面寫著──
嚴先生:
不好意思,發土火災之後,一直麻煩著您。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關係,您還這?樣照顧我,我很感動,也很感激。
只是好像沒什麼理由再麻煩您了,為了避免跟您分開的傷感,請恕我不告而別。最後敬祝您一切順心。
──甄璦笑敬上
「Shit!」他氣得罵道。
「呃。」呼叫鈴那頭的護士愣住。平常嚴家笙不太愛說話,但總是沈穩有禮,她從沒聽過他口出惡言,一下子傻眼了。
嚴家笙手緊緊捏握著紙條。Shit!她在說什麼鬼話?她怎麼可以在他誤以為他們之間正要開始的時候,就這樣離開。
可惡!什麼叫做「嚴先生」?!什麼叫「您」?!什麼叫「敬祝」?!他和她之間有這麼生疏嗎?他不相信,她叫他吻她的時候,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該死!他握緊的手顫抖著。
她怎麼可以這樣莫名地闖入他的生命中,然後就突然地消失了?
看著空空蕩蕩的床,嚴家笙緊抿著嘴。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他從這一刻開始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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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一個夏日的午後。
嚴家笙抱了一束花,來到台北市近郊的一座墓園。
他是來祭拜甄璦笑的母親的。他低下身,正要換上花的時候,才發現花瓶裡有一束新鮮的花。
他的心跳一快,急急地站起身,大喊:「甄璦笑!」
墓園空空蕩蕩,沒有人回應他。
失落襲了上來,他的心跳逐漸平穩。
會來替甄璦笑的母親上花的,這世上應該就只有她和他了。可是看樣子,他到底還是錯過她了。
很想念她。一個人的時候、不忙的時候,想念就會清楚地浮現。雖然不像一開始她離開的時候那樣強烈,那樣地讓人不知所措。雖然隨著時間流逝,對她的想念變得隱微,可是直到看見那束花時,他才猛然驚覺,思念突襲的火力依然如此強大。
他始終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離開,他對她沒有足夠的瞭解可以明白。
他也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還會想她?他對自己明明最瞭解不過了,卻意外地發現,陷入在愛情迷咒中的自己是如此陌生。
他把花放好,雙手合十,虔誠地向甄璦笑的母親說道:「伯母,我是家笙,我來看你了,如果你放心把璦笑交給我照顧的話,請讓我能再遇到她。」
他……真的很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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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笙讓司機把車子開到甄璦笑的舊家附近。之後他下車,尋著想念的軌跡慢慢走著。
他把手機關掉,這一天,他很任性,不想賺錢,只想好好地沉浸在他們相遇的情境之中。
初次見到她的悸動,到現在想來,都會讓他不自覺地帶起笑意。那一天,他這個只看得見錢的世界,繁花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