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准妳去找那個魔術師?!」
臥房的門被安隆楷猛力甩上,牆邊小桌上的花瓶連帶被震倒,碎片、鮮花與水頓時灑落一地。
他失算了!只記得派人盯著她去攝影棚,卻忘了其它時間也要注意!
而她竟敢答應那小子的邀約,甚至沒有事先告訴他,害他應酬到半夜回來,還得強忍著酒醉引起的頭痛衝出去找她!
夏音曉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下意識地倒退一步,
「他是我的朋友,我帶海微和曼菊去玩。」
「朋友?」安隆楷此刻最痛恨的就是這兩個字,他冷笑一聲,「妳沒有眼睛嗎?那小子看妳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朋友嗎?他的眼睛裡根本就寫著『他想上妳』!」
「我們是朋友。」她不理會丈夫尖銳的言辭,堅持著這一點。明知這只是徒勞無功,安隆楷一向按照他的意思解讀事情,日後必定還會去為難丁綠堯,可若讓他知道她曾有過的動搖,他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
安隆楷瞪著她唇辦緊抿的戒備模樣,更加煩躁了,「我什麼地方對妳不好?妳要什麼我沒給妳?我是妳的丈夫,不是嗎?!為什麼妳對我的態度冷得像冰,連外面那些女人的半分熱情都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去找外面的女人?她多麼想這樣大聲喊出來,卻只是木然佇立原地。面對他咄咄質問的狂怒面孔,以及擺設華麗的房間,她只覺得無盡疲倦。沒有女兒在,這裡忽然顯得好空洞。
「妳就是喜歡那個魔術師,是吧?」
「我們只是朋友——」忽被丈夫扯進懷裡,他的唇舌強硬地侵入她口中。
她原打算像平常一樣被動地接受,可他弄疼了她,箍在腰上的雙臂幾乎要將她勒得斷了氣,不由得推拒起來。
安隆楷放開她一些,大掌沿著她細緻的臉龐滑下,凝視著她美麗的黑瞳,那其中有的依舊是順從與畏懼,沒有其它。她像個頑固地不肯被打開的蚌,即使他得到了她的身體,她的心卻始終抗拒對他敞開。
教他無法忍受的是,他在她唇中嘗到的味道,確實和那育幼院的房間裡的氣味、和那男人身上的酒味一樣。
猛然被丈夫用力一推,夏音曉不由自主地倒向床鋪,他沉重的身軀隨即壓上她,動手扯開她的衣物。
她驚惶閃避,「我……我累了,不要……」
「陪了外頭的男人,卻不陪妳的丈夫,這樣說不過去吧?」他語氣異常的溫柔,力道卻極粗暴,充滿情慾的眼顯得殘酷,「別反抗,妳知道妳無法抵抗我,也不會有人來這裡,何不就乖乖地順從?我會很溫柔……」
五年前,在那個陰暗的教室裡,他也是這樣對她說……她又得承受一次那樣的夢魘?
「不!」驚恐的淚水進出眼眶,她拚命地反抗、推打。
安隆楷一時不察,遭她指尖刮過臉頰,帶出幾道血痕。他微愣,怒火陡生,見她想逃下床,立刻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回,重重一巴掌甩上她的臉。
她幾乎被打暈,一時無力反抗,纖細的頸項被他單掌掐住。
「因為妳反抗我,我才得這樣做!」美麗的容顏慘白驚惶,帶著淚水,和五年前一樣,令他憐惜,也更難遏止想佔有她的衝動。他喃喃地吻著她的唇,「別反抗我!妳是我的,我永遠都不會放妳走……」
*** *** ***
聖誕夜狂歡的人潮已經散去,路上人車稀少,時間已近凌晨。
夏音曉蹣珊地走在人行道上,單薄的外套御不了寒,白皙的手指沾了血,已凍得發青。
五年前也是這樣,儘管安隆楷一再安慰她,她還是立刻從他身邊逃開。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只想遠離他,遠離發生過的一切……
五年前她逃得不夠遠,很快就被他抓回去,完全落入他掌握之中;這回呢?她又能逃到哪裡去?
腦海中掠過丁綠堯那張睡得紅通通的臉龐。
對了,海微和曼菊還在他那裡,她得去帶她們回來,回到……安家嗎?
胃部一陣強烈的痙攣,幾乎使她嘔吐。不!她不要回去!可是……她又能去哪裡?
姑姑說,有如此遭遇,是她的錯,是她給了安隆楷機會,所以她得認命,此後一生都跟著他。
可是她究竟哪裡做錯了?她自始至終都不想接受安隆楷,是他不顧她的想法,強勢地掠奪,為什麼是她的錯?她錯在哪裡?
她右手忍不住握緊帶有疤痕的左腕。要是當時割得夠深就好了,一刀割斷自己的生命,後來也不會多了兩個小生命,陪著她一起沉淪下去……
她如幽魂般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渙散的目光看見對街眼熟的大門,大門上方懸著「晨安育幼院」的牌子。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走到這裡來了。是因為再怎麼痛苦也捨不下女兒,或是……
對面一輛警車駛來,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望著警車在路邊停下,一個抱著卷宗的女警下了車,去按育幼院的門鈴。
沒多久有人推門出來,滿頭鬈發一下子被風吹亂——是丁綠堯。
他見到女警,神色有些不快,兩人就站在育幼院門口談話。
她怔怔望著他們交談。見到他後,才明白在最難受的時刻,她最想見的……是他,但身上的疼痛提醒她,若再接近他,安隆楷遲早也會對他動手。
不願離去,也不能接近他,她木然睜著發痛的眼眶,依舊什麼也流不出來,身體的痛扎人心頭,狠狠絞著她的每根神經……
「本來昨天晚上就該來找你,不過聖誕夜勤務比較重,只好一大早來打擾了。」辛紅打開卷宗,笑道:「有三個案子,你看看吧。」
「幹嘛不等下午再拿來?」丁綠堯的起床氣因人而定,這位女警屬於他最不歡迎的一位,然而,在看到卷宗裡的照片後,不耐煩的神情霎時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