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音曉一怔,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他不是丁綠堯!
「怎麼,妳不想陪我去嗎?」歪著頭,依舊是丁綠堯慣有的頑皮笑容。
她又退了一步。「我……我沒向老闆請假,不能不去上班。」該怎麼辦?育幼院裡沒人在,如果能跑到人多一點的地方……
正思索間,忽見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開口道——
「聽說感官有缺陷的人,在其它方面會特別敏銳,看來是真的。枉費我這麼花心思扮演他,連衣服都特地找了和他一樣的,可惜騙得了妳表姊,卻騙不過妳。」
他到過海微她們的學校?夏音曉顫聲道:「她們……」
「別擔心,兩個小女孩都當我是他,很高興地跟我離開學校,我也沒必要對她們動粗。」身份既已洩漏,他也不再模仿丁綠堯的神態,恢復平時生疏有禮的態度。「希望妳乖乖合作,跟我去見那個人,妳的女兒現在也跟他在一起。至於他是誰,妳應該知道。」轉身走往停在不遠處的車。
安隆楷。夏音曉略一遲疑,想到女兒,咬牙跟上他。「你是誰?」
他回眸瞥她一眼,微笑不變,「他沒告訴過妳,他有個孿生兄弟嗎?」
第十章
「陶媽說,你已經……過世了。」上車後,男人不再說話,夏音曉於是主動開口。
他嘲諷一笑,「找不到人,就說人死了,這邏輯可真有趣。」
「既然你沒死,為什麼不來找他?他一定很想見你。」丁綠堯很疼妹妹,也喜歡孩子,育幼院的氣氛總像個大家庭般快樂,加上幼年父母離異的遺憾,她不難明白他對家庭的渴望。
可,雖是兄弟,這人的氣質卻與他截然不同,同樣一張孩子氣的面孔,愛笑的丁綠堯顯得開朗無憂,這人則是沉穩內斂,但冷靜的眸光之中,隱隱有種下顧一切的瘋狂,教她不寒而慄。
「已經分開十幾年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各自過日子就好,何必見頁?」
「那你為何要陷害他?」那些照片拍到的必定是這個人,他為何要嫁禍給自己的親哥哥?
「陷害?」他輕笑,「看來妳還不夠瞭解他。他是個好哥哥,從小就很保護我,即使是我的過錯,他也會攬到自己身上,我根本沒必要陷害他,只要挖好洞,他就會自動替我跳進去。早上妳不也親眼看到了?」
「所以你就這樣利用他?他……他是你哥哥啊!你怎能這樣做?」
他瞥了眼她惶急的美麗容顏,忽道:「妳愛他,是因為他救妳脫離苦海嗎?」見夏音曉一怔,他又道:「倘若解救妳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妳也會愛上我吧?」
「……不。我遇到的是他。」她無法想像遇到別人,將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但我和他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啊。一樣的臉孔和外表,妳看著我就像看著他吧?剛才妳還緊緊抱著我呢,我和他抱起來的感覺也差不多吧?他能做到的,我當然也能——」
「你不能!因為是他,才做得到!」她首次打斷別人的話,在他訝異的眼神下,激動道:「我……根本沒想過我們能在一起,是他讓我知道,我還有機會可以擺脫不想要的生活,還……值得人珍惜。是他珍惜我,肯定我,給我面對一切的勇氣。你怎能說這樣的事你也做得到?你只是看到現在的我已經和他在一起,才說這樣的話,你沒有真正經歷過我們之間經歷過的,怎能說你可以代替他?」
她一口氣說完,微微喘著,才發覺自己難得動怒了。
不喜歡丁綠堯被說成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對她的意義,旁人怎麼會懂?
「一個月之前,妳還只會用手語,現在反駁我的話倒是伶牙俐齒得很。」他並未動怒,眼中反而頗帶讚賞,勾起沒有溫度的微笑,「希望妳見到安隆楷時,還能有這樣的口才。」
「你讓他被警察抓走,就是為了把我交給安隆楷?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的東西,得拿妳向安隆楷交換。別問我是什麼,我不會告訴妳。」車子拐進小路,在一處小公園前停下來,「擔心妳自己吧,我們到了。」
小公園前已停著一輛車,安隆楷正站在車旁,透過擋風玻璃,可以看見雙胞胎坐在車內。
她們沒事!
夏音曉一下車就急急走向女兒,忽被高大的身影擋住去路,她一驚之下想閃避,卻已被安隆楷抓住手臂。
「妳的眼睛只看得到她們,卻看不到我嗎?」安隆楷咬牙道。
這時,男人的聲音悠悠飄揚——
「我要的東西呢?」他倚在車門旁,對掙扎的夏音曉視若無睹。
安隆楷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木盒,朝他扔去,「拿了就快滾。」這人雖不是丁綠堯,仍讓他看了很不舒服,即使他如約將夏音曉帶來,他依舊不信任他。
木盒掉在地上,男人彎腰撿起,並未立即離去,而是打開木盒察看裡面的東西。
夏音曉認得那個木盒。去世的公公搜集了很多奇石,安隆楷對這些東西向來不怎麼看重,那盒子裝的是一塊圓滑如蛋的黑色石頭……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她疼得低叫出來。
「妳看他做什麼?他讓妳想起那個魔術師嗎?」安隆楷嘴角扭曲成殘酷的微笑,捏緊她手腕,「那就把握機會多看兩眼吧,因為妳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夏音曉疼得幾乎要流淚,瞥見車窗裡安海微害怕的面孔,她勉強向女兒露出微笑,直視著安隆楷,「我要離婚。」
他一怔,「什麼?」她……開口說話了?
「我要離婚!」她大叫出聲,奮力掙脫他的箝制,「我要帶海微和曼菊走!」
她真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夏音曉嗎?那個結婚五年、幾乎從不曾發出聲音,更不曾如此堅決對他表明態度的柔怯溫順的夏音曉?
而這一切的改變全是另一個男人造成的?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可能。」他伸手要抓她,卻被她躲過,臉色越發陰沉,「妳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