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東西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撿起一看,原來是一片占三的玫瑰花瓣。
她正奇怪,花瓣就像雨點那樣飛滿她頭上、身上,令她驚喜莫名。
呵落花、落花……花在跳舞,看這些花瓣,全是白的,啊——好美!好美!」她忍不住伸出兩手抓著那些花瓣,一面呼叫。
「還很香呢!小姐!」
「是啊!唔——這花瓣還好鮮!鳳姐,奇怪了,我們樓上是天台,天台上沒有種白玫瑰啊?」
「可能是天上落下來的。」
「胡說,哪有這種事!」她索性坐在露台上,花瓣落滿她雙腳,她用雙手捧著、散著花瓣來玩,一面叫:「花又跳舞了!花又跳舞了!」她環抱起一大懷抱的花瓣,慢慢鬆開雙手,讓花在指間落下、落下……一直落盡了,她又笑著叫:「花跳舞了!」
她一瓣一瓣檢視,其中有一、兩瓣是新鮮的,但大部分花瓣都鑲上一條淺咖啡色的邊,那證明這些花即將開盡殘落。
她只曾跟一個人說過,不要把鮮花的花辦一片片剝落,花兒是要愛惜,而不是傷害的。
她一面弄花瓣一面問:「徐立德,徐少爺是不是來了?」
鳳姐裝作忙碌地收捨房間,沒聽到的樣子。
「只有徐少爺知道我喜歡看落花,看花瓣跳舞!」
「……」鳳姐還是沒回話。
「只有徐少爺會放花瓣給我看!」
「小姐,你在跟我說話?」
「只有徐少爺會買快要凋謝的花瓣!」
「小姐呀!你今晚喜歡吃西餐?還是中菜?」
「徐少爺是不是在天台上?」董心湄回過頭去,大聲問:「鳳姐,你聾了?」
「小姐,你放過我!」鳳姐走到她身後,吃驚地彎著身。
「有話快說。」
「我知道未經你同意,不應該讓徐少爺進屋。我知道我犯了大錯,更不應該讓徐少爺到天台上。」
「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鳳姐垂下頭。「徐少爺要來看你,我不答應;徐少爺要送花給小姐,我也推了;後來徐少爺知道小姐兩天沒吃東西……」
「他怎會知道呢?」董心湄語氣並不重。
「也是我說的。徐少爺知道了好緊張,他說會餓壞小姐,他在想辦法,他望著小姐的露台出了神,突然他問我:「小姐房間上面是什麼?」,我告訴他是天台,他想了一會兒,就求我讓他上天台,我覺得……我覺得天台無所謂,就答應了。徐少爺便開著汽車離去,不一會又回來,帶了許多花瓣。他說要到天台上散花瓣,我覺得奇怪,徐少爺說小姐最喜歡看花兒跳舞……」
「於是你就和他合謀,打開露台,引我出去?」
「我該死,小姐,但我和徐少爺都只是想讓小姐快樂。」
「我果然開心了,你變成了功臣啦?」
「我不敢,小姐。有功也是徐少爺立的,是他自個兒做好一切,我也沒做過什麼?」鳳姐求著:「小姐,請你饒了我吧!」
「我沒說過懲罰你。」董心湄玩著她的頭髮,上面已經沒有落花。「既然徐少爺有功,你還不請他下來?」
「是的!小姐。」鳳姐很開心。「我馬上去請……」
鳳姐開開心心地出去了,董心湄搖搖頭,又拾了一大把花瓣。
這樣子她可以玩一個下午,她正玩得開心入迷。
「湄湄!」
董心湄回過頭去,徐立德穿了一套和花瓣一樣白的白西裝,站在她身後。
「立德,你可以坐下來。」
「不了,我站著看你玩,我怕坐扁了你的花兒。」
「隨便你!」她舉手拋出一大把花瓣。「花落了!不,不,花兒跳舞了!」
「好美啊!」
「是的。立德,你有沒有發覺,一個人看見花落也可以這樣開心,是不是有點變態?」
「為什麼?」
「花落了不是應該為它悲哀嗎?有什麼值得高興?」
「但在你的眼中,不是花落,是花兒在跳舞,為什麼不值得開心?」
「是的!」董心湄點頭同意。
徐立德索性蹲在她背後。
「全是白色的花瓣,倒有點像飄雪。」董心湄看著花瓣片片落下。
「喜歡看下雪嗎?」
「也喜歡!」
「花兒在雪中跳舞,豈不更美?」
「是啊!全是白色的,真像花兒在雪中跳舞。今天全是白玫瑰,真像!」董心湄突然感到很興奮。
「我特別選的,你喜歡吧?」
「好喜歡!」
「你開心,我就開心了!」
這時候,鳳姐送飲料進來,其實她在外面已經等了很久,只等適當時機進來。
「小姐,吩咐廚房弄些點心好不好?」鳳姐問。 .
「湄湄,不說猶可,一提起點心,肚子就餓。我忙著趕來,連午飯也沒吃!」
「你很早來嗎?」
「我吃過早餐就來了!」立德苦苦哀求,故意誇張一點,因為他本意是要誘導董心吃東西。「湄湄,行行善,請廚房做點心,我餓苦了,你陪我吃一些!」
「你喜歡吃什麼點心?」
「先說好你肯不肯陪我吃?你不吃,我一個人吃沒意思。」
「好!」董心湄情緒穩定了、心情開朗了,肚子開始在叫口號,她餓了。「陪你吃一點,喜歡吃鹹,還是甜?」
「我吩咐廚房鹹也弄、甜也弄,總之,把最好吃的弄出來,由少爺和小姐選擇。」鳳姐十分有興致。
「這辦法也不錯!」董心湄說:「不過別誤太久,徐少爺餓!」
「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你不用管我,自己玩,玩膩了是不是?」
「怎會?根本還沒有玩夠!」董心湄突然想起。「你什麼時候回歐洲?」
「不用再回去了,那裡的公司一切都上軌道了。這一次,我會在香港住很久很久,九五年內我不打算離開。」
「生意不管了?」
「管!我在香港發展,如果情況不錯,會一直伸延至中國,那起碼要花我兩、三年。」
「還有兩年就九七了!」
「我一點都不害怕九七,我回來那麼多次,發覺香港是個好地方,起碼比我去過的地方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