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衣領、衣袖、口袋、手腕、腰際的各種「裝備」卸下來擺在小桌上。有八顆鋼珠、十三把小飛刀、七個星形飛鏢、銅絲、扁鑽、雙節棍、一根可以從五公分伸成兩公尺的鋼棒、一顆手榴彈、十顆小煙霧彈、六粒「震天雷」(這種小玩意不會傷人,但是用力丟在地上會爆出火光和巨響來嚇人),他又摸了摸口袋,最後掏出「漏網」的一把彈簧刀。
這還沒完哪,他脫下鞋子,捲起褲管,兩腳上各纏一圈小銀鏢,一把左輪手槍(誰說忍者不能用槍?)、一副可以射出鋼絲好攀牆爬壁的「勾槍」,那尖端一射出後可張成一個爪形的箍環,好來勾住牆壁邊線。
總算「卸貨」完畢,信彥覺得輕鬆不少。這麼多「玩具」,他是怎麼帶過海關的?放心好了,他都是到一個地方之後,再由當地的神秘忍者協會供就「玩具」,而這個神秘協會目前已偏布全世界,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
信彥把衣褲脫得只剩一條H0M的黑色性感內褲,然後走進浴室裡去放洗澡水,這時一個嘩嘩聲像蚊鳴一般響了起來,哎,真是麻煩!他衝到小桌前堆積如山的「家當」中一陣翻找,然後摸出一把最普通不過的鋼筆——那枝鋼筆一端有一粒小紅燈正隨著嘩嘩聲一閃一燦。
信彥拿著鋼筆按了一下,然後對著一端說話。「東方四號待命!」
又按一下,就好像無線電對講機一樣地,這時輪到對方的聲音傳來,很小聲,但是夠清晰。
「東方四號,你的香港假期度得怎麼樣啊?」「z」的聲音傳來。
信彥的聲音中,存有一種日本人慣常對長輩的一板一眼和尊重,但是卻透著一抹刻意的客氣。
「Z桑,您明知道我不是來度假的。請問有任何新的指令嗎?」
這個「桑」字,在日文裡面男女通用,但是朋友之間不會這般正式、客套。
「Z」多半也聽出信彥語氣中故意想拉開的距離,乾笑兩聲之後,才說:「四號,你的幽默感到哪裡去了?」
信彥冷冷賭氣說:「對不起!我們日本不太具有幽默感。」
「可是你又不是日本人!」
「更正!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而在這個時候,我沒心情討論我的身世問題。Z桑,請指示吧!」
「Z」頓了半響,才以安撫的語調問道:「東方四號,你還在為上次我誤會你的事生氣?」
信彥簡簡單單地說:「被誤會的感覺一點也不好玩!」
「Z」突然向他「推心置腹」地說:「我可以理解你被誤會的感覺,我自己也常被誤會。」
信彥微吃一驚,他現在是在跟偉大、神秘的「Z」講話嗎? 「z」從來不會用這種「我」的口氣,來談及私人感情和情緒,今兒個突然變得如此有「人性」,莫非只想和他「重修舊好」?
信彥故意按兵不動,只是嘲諷地問:「『Z』桑,您也會被人誤會?」
「怎麼不會?只要是凡夫俗子……」
「哈哈,我一直以為Z不是人!」信彥故意不讓他說完,逮著機會再刺一句。
任何「人『聽見被罵」不是人「,多半會很不高興,但是充滿權威的」z「,此時卻修養很好地乾笑說:」四號,你罵也罵過了,我也說過抱歉,並且日後會加倍補償你,現在你氣該消了吧?「
信彥心意已堅,一字一句地說:「我也告訴過您,『紫紗密使』將會是我的最後一件任務,完成之後,我將完全脫離『東方組織』」。
「你……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像在開玩笑嗎?」
「z」氣急敗壞,提高聲音說:「四號,我們合作三年多,這段期間我們互利不少,又為全世界人類做了那麼多事,而現在你竟為了一個小小的誤會,你就……」
信彥義正辭嚴地打岔道:「這個誤會可不小,秤起來都可以說是『六會』了!Z桑,您派人調查我,而且派的是比我階級還低的東方情報員,您怎沒派東方三號或甚至二號來?」
「z」笑了起來,但仍十分小心地說:「哦,你就為了我派東方五號去查你,你才生氣?!怎麼還死守著日本人那一套?」
「這一套很好呀!長幼有序,中國人不是也很講究?哎,呸呸呸,我在講什麼?那並不是重點!」
「那麼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您曾經懷疑我背叛『東方組織』,變節、叛節,這種罪名很好聽嗎?」
「我對東方情報員一向一視同仁;再說,我怎麼知道問題是出在你那位貼身保鏢身上?!他不但跟你擦同牌子的古龍水,甚至還對你存有……」「z」替自己的立場辯護起來。
「對不起,我想再把這些溫習一遍!」
信彥猝然打斷「Z」的話,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現在他去意已堅,也不再顧忌那麼多了。
「Z」微歎一聲,有些疲憊地說:「東方四號,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我已經考慮過了。我受損的是我的『榮譽』,既然你曾經懷疑我的忠誠度,那我只有自動引退。z桑,請您體諒我的感受。」
八成是出生、長大的日本的關係,即使是用通話器在說話,信彥講這些時,仍像面對面一般地,還一邊行著九十度鞠躬,真是點頭如搗蒜。
「z」太明白信彥的個性與作風,這時再多說什麼也沒用,便避重就輕地說:「這個問題,我們再慢慢研究吧!我也是個常被誤會的人,很多人還以為我是個……」話說了一半,「Z」又緊煞住,馬上換個話題說:「不談這些了!你說有個扮演『紫紗密使』的最佳人選,事情進行得怎麼樣?」
信彥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說:「我今晚跟她談過一切狀況,她已經答應了。」
「真的?!那太好了!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信彥不想隱瞞「z」,逕說:「其實您也應該知道她才對,不是上回受香港青龍幫老大之托,想去搶奪新加坡杜家那枚祖傳金鑰匙的女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