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斯蕗無法自主的開始摸索絲絹被單,不動聲色的拉起它遮住自己。
是他!宮中另一端傳來的男聲,奚斯蕗怎麼也不可能忘記!他確實是當日被她狠狠教訓一頓的無恥登徒子!啊啊……天哪!他果真是南開冷燮皇!
「要我管理國政?咱們三權分立,自開國以來明定互不干涉,內政由烈光主掌,而你則從旁協助烈光和我一切細瑣之事,我可不想犯了宗制。」自殿外漫步走進的冷燮皇雙手一攤,落得一派輕鬆自然。
「還好意思說什麼三權分立,烈光那傢伙、成天躲在密室裡研究機關,而你老出宮武鬥遊蕩,都是我一個人扛下所有政務。每件事在你們眼中都成了細瑣之事……咳!咳!」延靈王一激動起來,咳聲不止。
武鬥遊蕩?早縮成一團被繭的奚斯蕗不免有些憤慨。哪有為皇的人不帶侍從僕役,一個人在外頭溜躂?他怎能怪她認不得他是誰?她揍他也難免嘛!
「好了好了,別太激動。」冷燮皇輕輕攙扶著延靈王坐在茶桌前。「身子不好就別逞強,小心氣出病,那可麻煩了。」
「麻煩的是沒人替你們管事,是吧?」延靈王不免冷嗤一聲,瞅了冷燮皇一眼。「對了,你下令要緝拿的那名女欽犯是怎麼回事?你向來追緝的都是江洋大盜、窮兇惡徒,怎麼這次……」
「沒什麼。只是一個該死的異族女人,膽敢犯上,就得嚴懲。」
「我說……你從沒誇過哪個女人美貌。」延靈王若有所思的盯起冷燮皇,綻出輕笑。「我相信,向來不曾在意過哪個女人的你,還不至於因為私心想找一個女人、而隨意給她套了罪名,張貼皇榜、動用兵馬想找出她咯?」
冷燮皇乾笑兩聲。「女人再美,行事凶狠、心如蛇蠍也不過是禍水,我不會對她動心。」他在心底堅定告訴自己,他怎會在意一個凶暴女人?他找她只為報復,絕無其他……都是那雙湛美綠眸叫他吃了問虧……太看輕她。
什麼行事凶狠、心如蛇蠍!奚斯蕗原先還對冷燮皇抱著一點點愧疚,此刻她半分也不同情他了。她也不過踹他幾下,他這人還真小家子氣,頂多就是她踹中了他要害而已……又沒有踹壞,他何必這樣批評她子
「我倒有些好奇,她對你做了什麼事讓你如此憤怒?雖然我以為你大概不會告訴我。」延靈王掀開茶碗蓋,一縷茶香飄開、沁人心脾;南開位處山區,自古以來,茶就是南開特產。輕輕啜飲幾口,延靈王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記得幾天前你回來後,就到我丹房取走幾味藥材……清一色皆為壯陽滋補藥……嗯?總不會和那女人有關?她……讓你……威風不再?」
不會吧?奚斯蕗一顆心跳得七上八下,屏息著不敢亂動。她才輕輕一腳……好吧,也許不輕,可才一下,他……就壞了?哪有男人那麼脆弱……
「……哈哈哈……延靈想太多了。怎麼可能有那種混帳事?」停頓片刻,冷燮皇揚起爽朗笑聲。 「有哪個女人能傷得了我冷燮皇?」
是啊、是啊,怎麼可能?奚斯蕗伸手擦了擦額上泌出的冷汗。還好還好。
「呵。自小到大,我沒聽你大笑過;可方才兩個問題,你全大笑帶過。太、虛、偽、了,冷燮。」延靈王露出詭譎笑意。「若你需要幫忙就說一聲,我可不想看到咱們南開三王家有哪一家絕了後嗣;可會改寫南開傳統啊。」
「……我還有事,先告辭。」向來心高氣傲的冷燮皇,反常地對於延靈王一番取笑竟沒任何辯駁,只是不自然地匆忙離去。臨走之前,他不忘丟下一句。「如果有那女人消息,記得通報我。」
「哎呀?還真被我蒙對了?」延靈王不免一臉訝異,目送冷燮皇像是逃跑似的快速離去。「難得咱們冷燮會栽在女人手上?真有趣……誰讓你成天在外頭逞勇鬥狠不理事?不過那女人若被他逮到……只怕下場淒慘噦!」
「方纔那位是……」打破靜默,探出頭,奚斯蕗巍顫的開口探問。她其實更想問:她的下場……可能會有多慘啊?也許還是別知道比較幸福……
走向床鋪,帶著呼朋引伴看好戲意味的延靈王,心情似乎好極了。
「他正是南開冷燮皇。冷燮向來自律甚嚴,有他獨樹一幟的規矩在;加上他司掌刑罰軍力,冷漠傲然的他可是從不曾失控過。真想見見那位能撩動他理智、讓他冷靜不再的女人。像他那樣平日總是壓抑自己,一但有人點燃他心中火苗,只怕必定是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奚斯蕗懊悔咬唇。她還不只點火苗,她一開始就:澆油放大火熊熊燒啊!
「姑娘,奉勸你一句,雖然你是本王恩人,也是本王座上貴客,可依武力我或許在他之下,假若你招惹冷燮……怕是連本王也保不住你,記清楚了?」
「清楚,非常清楚。」奚斯蕗點頭如搗蒜,連聲應和。她怎會不清楚?她才踢他一腳就被他當欽犯通緝,假使他真的治不好,不就會將她五馬分屍?
她得趕快向延靈王討藥,討了藥,傷一好,她就溜回西驪,否則她小命不保!
「我來南開,只為救家嫂……」奚斯蕗開始試探著向延靈王求藥。
「救人?」延靈王輕輕佻了挑眉,同情的點點頭。「南開珍藥多,若有本王能幫上忙的,你儘管開口。不過,本王惟一不能幫的,就是無法給你本王所煉奇毒藥丹,畢竟藥性大毒烈,本王須防遭到濫用。前一陣子,七殘丹才被卑劣的猲弋族偷走,那時解藥都還沒煉成呢!其他的事,本王定當效力。」
「……感謝大王恩德。」奚斯蕗原先滿懷期望,一下子跌入谷底。
唉!看來她只能選擇對不起延靈王,自個兒卑劣的——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