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喜乍現,立即朝他疾步奔去,趙牧謙伸出雙臂,微露焦急。
「牧謙!」她喊,只隔十幾步的距離,她的丈夫近在咫尺,她加快步伐,在欲觸及他的指尖時,她的臂膀被一股蠻力猛然向後拉扯,她的頭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裡,闕弦喬不知何時佇立在後方等待。
「趙牧謙,我怎麼會沒想到是你呢?你居然是銘心失蹤的最大原因!」他一把將她攫在背後,趨近趙牧謙,大手一抄,緊揪住他的衣領,狠勁一推將他抵在牆面,手背架住他下顎。「說!你對她做了什麼?好端端的她為何成了你妻子了?你碰了她?你也不打聽看看,她是我闕弦喬的什麼人!」
「住手!闕弦喬,住手--」她向前拉住他緊繃的臂肌,他竟敢當著她的面對趙牧謙動粗。
闕弦喬充耳不聞,絲毫不在意謝銘心的撼樹之舉,他加重手勁,精目燃著兩簇火焰。「你瞧她的身子、她的年紀,她才二十五歲呢!怎麼生得出這麼大的孩子?一年多前她還是我的人呢,怎麼忽然就替你生兒育女起來了?」
此話一出,緊縛住他的小手鬆脫了,她往後倒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瞪著她最親愛的丈夫。趙牧謙神色一黯,困難的從闕弦喬的手掌中發聲。「闕弦喬,你別嚇她。」
「嚇她?我說的話你敢否認?是不是要找別的醫生來證實一下,還是你這個醫生要親自說清楚?若是這樣我還可以考慮饒了你。」
「闕弦喬,你放了他吧!你這樣他怎麼說話呢?」她平靜的開口,看著滿臉凝重的丈夫,突然笑了。「牧謙,我相信你,無論你做什麼,都不會傷害到我的。」那充滿諒解的話語,霎時讓趙牧謙懸空的心放了下來。
闕弦喬沉下臉、鬆了手,轉身面對謝銘心,森冷的斜起眉角。「有了新人忘舊人?妳忘得真徹底。好,很好!老實告訴妳,我不介意妳記不記得從前的事,因為我找到了妳,妳就別想再離開。如果他敢妄動,別忘了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有任何閃失誰都負擔不起。」他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臂彎,緊緊箝住。
「闕弦喬--」趙牧謙罕有的疾言厲色:「妳當真以為她是因為受了腦外傷才忘了一切?」
闕弦喬一僵,一張冷硬的臉更形逼人。「你想說什麼?難不成是你搞的鬼?」
趙牧謙將視線移向她蒼白的臉,歉然道:「對不起,銘心,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妳,但是他找到妳了,我們只有去面對命運的安排--」
「少囉唆!」闕弦喬不耐的打斷他,「你還想怎麼影響她?」
「我沒有影響她,她的遺忘並非器質性的記憶喪失,而是心因性的解離狀態,她的腦外傷早就痊癒了,那不是她的主要病因。」趙牧謙嚴肅的解釋。
「少在我面前賣弄那些名詞,說清楚一點!」
「是你!闕弦喬,是你!她再也不願想起一切的最大原因就是你!」
「你在說什麼鬼話?!」他再度一把揪住趙牧謙的前襟。
趙牧謙不畏懼的直視他的銳眼,「你心裡很清楚,你帶給她的痛苦讓她寧願忘了過往的一切,為了好好活下去,她選擇忘記你,我只是成全她的意願。」
闕弦喬瞪了他好一會兒,面色由紅轉白再轉青,半瞇著泛紅絲的眼,緊閉著薄唇。
從趙牧謙的眼裡,他看出了他並非撒謊。垂下手,面向呆怔已久的謝銘心。
「痛苦嗎?」他摩挲她的發,「我和妳一起承擔,無論如何困難,我會想辦法讓妳記起我。」他當著趙牧謙的面吻了她。
「小伍,」他朝側立在玄關角落良久的男人招手,「聯絡林醫師,會同相關的醫師,我要他們想辦法醫好她。」
「是。」男人微微欠身,頭一抬,看了謝銘心一眼,她微訝--他是在咖啡館前差點撞上她的年輕人。
「你會後悔的,你根本不顧她的想法!」趙牧謙在一旁喊著。
「是你會後悔!你怕她想起所有的一切,就不會再回頭跟著你了吧!」他冷笑一聲,「你先回去吧!銘心沒有康復前,哪兒也別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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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弦喬在診療室外候著。他已經坐了兩個鐘頭,他相信與銘心再度相逢,是上天的旨意,她不會就這麼一輩子視他為陌生人。
醫護人員快速的進出銘心待的小房間,隔音設備良好的診療室外,看不出什麼端倪,他的心無端慌躁了起來。
半小時過去了,短暫卻難捱,終於頭髮半灰白的精神科劉醫師出來了。
端肅的臉上看不出好壞,他按住闕弦喬的肩道:「趙醫師說的沒錯,她記不起來是種保護機制,因為她的傷害可能很深。我之前用導引的方式,她抗拒得很厲害,因為心防太強,所以效果有限,而且會引發頭疼;這兩天我只好用催眠的方法,大致上是想起來了,但是她很激動,尤其是對你,你確定現在就要進去和她談?還是過陣子,讓她先和趙醫師回去,等平靜了再來?她需要點時間。」
「不!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會跟任何人走!」他斬釘截鐵道。
「那麼記住,她若不想回答,別強迫她。」
他感激的點點頭,快步地走進去。
診療室內十分寬敞,夕陽餘暉灑在盡頭落地窗的躺椅上,將側躺在上面的謝銘心變成一道金色翦影。
他靠近她,在她身畔輕輕倚跪著,柔聲喚著:「銘心。」
謝銘心微微振動,緩緩轉過臉龐,她的表情不同了,緊鎖住他的眼睛努力的眨動著,像要看清他,她坐直身子,霎時五官隱沒在背光中,只知道她肩線抖動著。
「銘心。」他伸手欲撫摸她的臉,她下意識挪開,「妳怎麼了?想起我了嗎?」
「闕弦喬--」她冷顫著聲嗓,「你殺了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