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交加的情緒直湧上心頭,她沒有想過這麼快就會走上這一步,她的未來還在不確定狀態,但體內有了與闕弦喬更深一層的聯繫帶給她直覺的喜悅,暫蓋過不確定的惶惑。
坐上車,小伍瞄了眼神色有異的她,隨口問道:「還好吧?」
她心不在焉的點頭,突然像注意到小伍般恍然大悟,小心的措詞:「我知道闕先生不想讓我擔心,所以有些事盡量避重就輕不明說,但我是要和他走長遠的,就算幫不上忙,心情的分擔也是應該的,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
小伍瞬間臉色陰晴不定,為難寫在細小的眼睛裡,沉默了一會後終於下定決心般的正視前方,開口道:「妳遲早是要知道的,也好,搞不好妳還可以幫上忙,我就直說了,有冒犯處可別介意?」她點頭應了聲。 .
「妳和先生到國外旅行這陣子,我們的人注意到妳父親和我們的死對頭吳家的人往來了好幾次,本來這也沒什麼,但謝先生已經很久不管吳家的事了,加上--」他欲言又止,「我們投資的開發案讓吳家給搶了標,可是知道內部細節的只有少數幾個,其中包括謝先生和拿了好處的官員--」
「那代表了什麼?」她困難的問出口。
「闕先生沒說是謝先生做的,可是,有人說謝先生不太贊成你們的事--」
「我知道了,開車吧。」她茫然又驚惶的看著窗外。
所以闕弦喬不告訴她的原因在此吧!命運再次開了她一個玩笑,她的快樂果真是來去短暫。她又再度面臨抉擇,卻又毫無能力抉擇……
車子行經一棟大樓,她無意識的掃過招牌,心念一動,她拍拍小伍。「在這停,我有事,你先回去吧!」她下了車。
「小姐,妳小心點,我還是在這等妳吧。」小伍探出頭。
她無力堅持,進入大樓,上了電梯,按了十三樓。
她推開潔淨的診所玻璃門,溫暖的候客室沒有減少她心頭的寒冷,櫃檯小姐看了她一眼,閃過一絲驚異,但很快的露出微笑。
「小姐,預約了嗎?」
「沒有,請問趙醫師在嗎?我有事找他,我叫謝銘心。」
「他剛回來,妳等等。」櫃檯小姐用內線通報一聲後,親切道:「可以進去了,在右手邊。」
她焦躁不安的走進問診室--與外頭一樣的窗明几淨,俯首的男人抬起頭來,喚了聲:「銘心,有事?」溫柔的語調霎時撫平她狂亂的思緒。
「老師,我沒有宗教信仰,平時也沒去拜祖先,我想告解,你能幫我嗎?」
趙牧謙訝異的看著面容青白、無血色的她,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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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坐在臥房落地窗前,沉默良久的男人身邊,彎下腰。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她握住他的手。
闕弦喬抬起頭,回了個疲倦的笑,搖頭。
「我的名字是我父親取的。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併發症過世了,他極愛母親,為了紀念她,取了這個名字,是刻骨銘心,永誌不忘的意思,他的確一輩子沒再娶過,這樣的人--」她直起腰,垂視他。「是不會背叛你的。」
闕弦喬一僵,倏然站起,攫住她的手腕。「妳別管這件事,聽清楚沒?」
她淒惶的笑了,搖頭道:「他是我父親,你不該懷疑他。」
「我沒說是他,妳這陣子暫時別去找他,我會查清楚的!」
她沒搭腔,寒意凍結了她的體溫,她的情人不會饒過背叛他的人。她發現她一點都不瞭解身邊最親近的人,包括他父親,他們有一個她無法插手的世界,偏偏她深愛的人又都置身其中。
她陌生的目光刺痛了他,他貼近她,柔聲道:「妳去看醫生了?還好嗎?」
「沒事。」她轉身走開,不由自主伸手按住小腹--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吧,她的喜悅開始一點一滴被淡化掉了。
她和謝進通了幾次電話,謝進聽來還算安好,沒有異狀,未了不忘叮囑她。「出入小心點,別讓爸爸操心。」
她雖不再提及此事,但與闕弦喬之間卻彷彿罩了一層奇特的氛圍,她的笑容變得淡又少、不再擁抱他、溫言軟語消失了、豐潤的頰也縮了一圈、胃口明顯變差,與他客氣又疏離。
她在抗議!她知道求他沒用,所以用她無言的行動來抗議。
這反而觸怒了他,他寧願她像以前一樣直言不諱,即使哭鬧也無所謂,好過現下這般比室友還不如的陌生人。
尤其那雙大而無神的眸子,讓從前的謝銘心消失殆盡,這激起了他內心潛在的恐懼。
她出入不再讓小伍接送,獨來獨往,若發現有人跟蹤,便回頭嚴厲斥責,大庭廣眾下拂袖而去。
她除了上班,只去趙牧謙那裡,每次停留兩小時後離去。
闕弦喬坐在辦公室裡,聽取手下報告她的行蹤,揉揉額角道:「如果她發現,暫時別跟著她,別讓她生氣!」他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內線燈亮,是黃秘書,他拿起電話。
「闕先生,詠麗珠寶的陳經理說有要緊事請教,在二線。」他按了二線鍵。
「闕弦喬。」
「闕先生,不好意思有點事想請教您,有位謝小姐拿了先前您在本店購買的淚鑽項鏈和手煉要我們收回,還說不介意打折賣出,可是她並非熟客,我們怕有閃失--」
他閉起眼睛,停了兩秒道:「開張三佰萬支票給她,我再派人拿張等值支票給你,順便拿回首飾。」
他握緊拳頭,額角抽動。
他深愛的女人,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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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寒意漸深,赤著腳的她不禁縮了一下肩。
她鬱鬱地看了眼窗外夜色,而後關上窗拉上窗簾,回身時撞上一堵硬實的胸膛,她愕然地抬起頭,看著不動聲色的闕弦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