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你們不一樣,你和彼得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性向,但是他卻偽裝成異性戀,這是我討厭他的原因。」曉冬嫌惡地皺起兩道眉。
「妳確定?」見曉冬透過鏡子瞪了他一眼,邵偉立刻改口道:「呃,我是說多數人年輕的時候並不是那麼確定,妳怎麼可能會知道?」再說,以他剛才和那個藍司駱簡單談話過後,他並不覺得對方是同伴啊?
「因為我親眼看到他吻了我哥哥……」曉冬深吸一口氣後,以陰鬱的語氣說道:「就在他吻我的隔一天。」
「哇!不會這麼慘吧?」邵偉瞪目咋舌。
「千真萬確。」曉冬呼出一口氣,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將過去那件事告訴其它人,心情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但是一想到討厭的傢伙還在外面等著,她的心情又變得更沉重了。
「想要兄妹通吃,看不出來這傢伙胃口這麼大。」邵偉點點頭,說出自己的看法。「所以,他是雙性戀?」
「邵偉,我才不在乎他是同性戀或是雙性戀,我只要他滾得越遠越好!」一討論起藍司駱,曉冬再次咬牙切齒。「曉日是我的親哥哥,這一生之中難免會有碰面的時候,但是我可不想再見到另外一個!」
「……等等,曉冬寶貝,我記得妳告訴過我,藍司駱和妳哥哥是同一家公司的合夥人?這麼說……他們這些年其實已經秘密在一起了,只是從來沒有對外承認?妳說會不會是這樣子?」
朋友之間合夥成立公司在社會上很常見,同時也是一種掩飾身份最好的方法,一來天天在一起不會惹人爭議,二來也算是變相的日夜相處。
曉冬倒抽一口涼氣,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這些年只要一想到這兩個人,她就會立刻將他們的影像逐出腦海,根本也不再去想他們之後會發生的事,現在聽邵偉這麼一說,似乎真有這個可能!光是想到他們當年的背叛已經夠可惡了,現在居然順利而且秘密地在一起,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已經先刺了自己一刀,離開後心有不甘,又回來對著她的傷口踩了幾下那樣的殘酷、沒人性!
光是看曉冬的表情,邵偉就知道她非但沒有對往事釋懷,現在又添加了新恨。他搖搖頭,對曉冬坦承道:「曉冬寶貝,妳已經不是當年十六歲、手足無措的少女了,現在妳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不是嗎?別為這種事情暗自生氣、苦惱,與其想盡辦法去避開他們,一生不見面,倒不如直接面對他們,告訴他們妳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
「你確定?」曉冬猶豫了。
「當然,把這件事積壓在心裡頭對妳完全沒有好處,坦然地面對那個姓藍的傢伙,告訴他當年他和妳哥哥的事情有多傷人,讓妳多麼的不舒服!不管他是有心或無意,他都得為當年的事情道歉,因為這是他欠妳的。」邵偉輕拍曉冬的臉頰,為她打氣,同時眼神堅定的從鏡子裡面回視她不確定的眼瞳。「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他,聽他怎麼說,然後讓這件事過去,別再為他們耿耿於懷了。」
「……謝謝你。」曉冬終於綻放出今晚的第一抹微笑。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建議,但卻像是在迷霧中點起了一盞燈那樣有效。確實,她已經不是十六歲的少女,不管身邊發生了什麼事,自己都應該坦然面對了。
「勇敢的女孩,去吧!」邵偉微笑地鼓勵,低頭在曉冬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我在這裡等妳,如果需要我衝出去揍他一頓,記得大聲喊就可以了。」
「沒問題。」曉冬點點頭,不再猶豫,起身準備坦然面對藍司駱。
當那名髮長及肩、四肢纖細修長的俏麗女子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藍司駱的目光再也不曾轉開了。自從知道她要回台灣後,自己曾經在腦海裡揣摩曉冬的模樣至少百次、千次,但怎麼都不及親眼看到時,心中瞬間產生的怦然心動。
過去宛如男孩般的短髮現在已經留長,及肩的長度增添了女性的氣息,美麗的小臉俏麗依舊,當年的青澀也已經完全褪去,五官靈動的神情保留了當年特有的任性,卻新增了成熟女子的感性,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她纖細修長的四肢了。
「妳變得好漂亮。」藍司駱情不自禁地讚美。「幾乎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樣。」
「謝──」曉冬原本直覺地想道謝,但隨即想起她才不稀罕藍司駱的讚美哩!她小臉一沈,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那樣,面無表情地在藍司駱的面前坐下。
「這些年妳過得好嗎?」藍司駱當然注意到她的冷漠,但是沒關係,只要曉冬願意像現在這樣和自己面對面,他總會問出原因的。
「很普通,和其它人沒什麼兩樣。」曉冬硬邦邦地回答。「你也過得不錯嘛!和曉日一起成立公司,感情、事業兩相宜。」
「曉日確實幫了我很多忙,如果不是他這些年跟在我身邊一起打拚,公司絕對無法發展到現在的規模。」藍司駱微笑,誠實地讚美自己的好友。
是啊是啊!事業夥伴兼賢內助!全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伴侶嗎?曉冬在心中冷哼出聲。
「我聽曉日說妳在美國過得似乎挺不錯的,我想應該也是,否則妳不會特地打扮成一個胖子到公司搗亂,千方百計地想讓我開除妳。」藍司駱想起她這一日來的破壞,不由得搖頭苦笑道:「憑我們過去的交情,如果妳真的不想來公司上班,只要說一聲就可以了,我不會真的勉強妳。」
「我們過去沒有交情。」曉冬忍不住一句話衝了過去,但隨即想起邵偉的提醒,她是要來開誠佈公,而不是和藍司駱翻臉吵架。「咳……我是說,當年我們只是學長跟學妹的關係,算不上有什麼特別的交情。」
雖然不明白曉冬對自己深惡痛絕的真正原因,但他依稀察覺到她語氣中對「當年」這兩個字充滿了怨念,他微一沈吟,語調放軟後說道:「當年我離開得確實太倉促,甚至連再見都來不及和妳說,這也是這些年我始終覺得抱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