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畫她時那種單純與平靜,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也是唯一他不會感到拿捏不定的時刻!
對這個女人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感覺,他說不上來,也下意識地拒絕去探究。他提醒自己,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再普通不過──呃,或許她真的與眾不同了些,但她只是個女人罷了!
他愛好自由,拒絕被愛情束縛,也絕不會讓自己走入婚姻的牢籠,他要過的是一種全然自由自在的人生,而不是被女人綁住一輩子。
毅然擱下筆,他揉掉手裡那張酣甜的睡顏,霍然起身,拒絕繼續沉迷在那張動人的睡臉上。
他想,他需要一點冷水讓自己清醒,便遽然轉身步入房中的個人浴室。
淅哩嘩啦的水聲傳入慕以思混沌暈眩的小腦袋瓜裡,她蜷曲在柔軟的被窩裡,嗅著那股帶著幾分熟悉、卻又不該屬於她房間的男性獨特氣味,努力想讓神智恢復清醒。
她的頭怎麼會那麼暈?好像整個人在海上飄蕩一樣,渾身又熱得不像話,她下意識地摸向領口,卻發現那兒一片光裸。
突然間,幾個零星的片段閃過腦海,紊亂的思緒還來不及反應,她的身體已經直接反應地驚坐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她、她、她──睡在一個男人的床上?
慕以思繼而驚駭地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襯衫扣子被解到胸前,暴露出裡頭的白色蕾絲內衣,下身的長窄裙也縮至大腿,而浴室裡更傳來陣陣水聲……
就算慕以思再純潔,也猜得出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被方仲飛那個可惡的花花公子佔便宜了!
怎麼會這樣?這麼可怕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她捧著頭用力回想昨晚的一切──自己猛灌了瓶啤酒,然後他吻了她,來勢洶洶的熱吻讓她頭昏腦脹,然後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天啊!她怎麼會那麼糊塗?守了二十幾年的清白就因為一罐啤酒,斷送在一個花花公子手上,而她,甚至連過程都記不起來。
她驚慌失措、她恐懼懊悔、她──只能立刻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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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發現躺在自己床上那個睡美人平白消失,絕不會讓方仲飛感到意外,但最讓他想不通的是,慕以思竟然在躲他──就像怕遇上貓的老鼠一樣,極盡所能地躲他!
他實在不明白,他好心讓出自己的床、不敢對她有半點踰矩的舉動,就連偷看一眼她胸前的春光都會有罪惡感,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好吧──就算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那也算是發乎情止乎禮啊,況且他也覺得她並不討厭,她何必一看到自己就跟看到鬼一樣,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逃得比風還快?!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了,看著驚慌失措地躲進門內的慕以思,方仲飛悻悻然收回高揚的手,決定以後不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他忿忿地進屋,將那張驚惶失措的臉蛋用力從腦子裡抹去,舒服地洗了個澡,替自己拿了罐啤酒,就坐在客廳裡看起足球賽轉播。
只是兩眼盯著電視,決定不再想起有關她一切的方仲飛,腦子裡縈繞的卻還是她那讓人想不透的倉皇表情。
他若有所思地將目光往對面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她家屋簷下,一副緊張無措的模樣。
幾乎是反射動作般,他霍地丟下啤酒衝出門,那一瞬間的焦急情緒,連他也沒去細想是從何而來──
三步並作兩步,他飛快地來到她家門前,只見到她臉色發白地呆立著,渾身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
「妳怎麼了?」他心急如焚地問道。
「我──我──我──」她結結巴巴半天,一連吐出好幾個我字,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女人,寧願站在門外發抖吹冷風,也不願來向他求援?她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快說!」他的語氣比臉色好不到哪去。
他發現,這女人看似無所不能,事實上一點照顧自己的能力也沒有,這種人還敢高喊著要獨立自主?
「我──我家裡遭小偷了。」她顫著聲音說道。
「有沒有掉了什麼東西?」他冷靜地問道。
她白著臉用力搖搖頭,繼而又像是想到什麼,又點了點頭。
「到底有還是沒有?」
看著她像是被嚇壞的樣子,方仲飛竟莫名煩躁起來,口氣也顯得很不耐煩。
「有、有……」她小心翼翼地覷他一眼,囁嚅地回答:「不過……只是掉了一些『小東西』而已──」
「到底掉了什麼?」瞧她一副心虛的樣子,活像她自己就是那個小偷。
「那些東西不值錢,沒關係──」
「說!」他極度不耐地喝道。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方仲飛這麼嚴肅的一面,一陣驚慌之下,她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
「內──內衣褲,只是掉了幾件內褲跟內衣而已!」
霎時,空氣像是突然被凍住了,氣氛頓時陷入一片詭譎的沉默。
「內衣褲?」他終於打破沉默,小心地確認道。
「嗯!」慕以思不敢抬起頭,尷尬的緋紅已經從臉頰一路燒到耳根。
「妳立刻搬到我那裡!」
他毫無商量餘地地下了決定,當機立斷一向是他處事的方式。
「什麼?住在你那裡?」她驚喊起來。
她才不要!那天從他家跑出來,她就發誓再也不要踏進那道門,她明明是那麼冷靜理智,卻偏偏在踏進那道門後,就好像中了某種可怕的魔咒似的,總會做出連她自己也無法控制的事。
「不用了,我自己有地方住──」
「如果妳不怕那個採花賊再度上門,妳就儘管住在這兒吧!」
「採花賊?」慕以思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只是遭了小偷──」
「妳有沒有想過,妳的財物沒有任何損失,卻只掉了幾件內衣褲,可見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小偷,而是有特殊癖好的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