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書房裡還有一個抽屜是她無法打開的——書桌左手邊最下方的那個抽屜,她突然對此好奇了起來。
她奔下一樓,「陸嬸、陸伯——」
「夫人,什麼事?」
「董……我說老爺書房抽屜的鑰匙在哪裡?我打不開,裡頭有一份重要的文件。」
「抽屜的鑰匙?這一向都是老爺自己收著的,我也不清楚,可能要房裡找找,還是要請鎖匠?」
王瑩潔思緒一轉,鎖匠,不大牢靠,暫不考慮。
「先不用,我到房裡找找。」她匆匆回到二樓,這回打算進入陸境山生前的房間,仔細再找一回。
就當整個二樓幾乎被她翻爛了,她終於在床頭櫃旁找到疑似的鑰匙,二話不說,她奔回書房,插入匙孔扭轉一下。
那一聲喀喳,差點沒讓她感動得痛哭流涕。
拉開抽屜,裡頭放著許多牛皮紙袋,全來自一家徵信社。
「徵信社?董事長找徵信社做什麼?」
她將所有的牛皮紙袋抱出,連同剛剛的三本日記、照片、小卡紙,一併帶回自己的房間;她得先弄清楚這些古早事,或許能從中找到什麼訊息也說不定。
比如說,誰曾經表露了野心,比如說,為什麼小叔離開陸家多年不歸,又比如說……
總之,這陸家似乎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有趣。
*** *** ***
花了一整天看完跨越十年的牛皮紙袋,裡頭全是陸修棠動向的掌握。
看來很尋常,就是各處遊歷的工作,可為什麼陸境山要這麼仔細的托徵信社對他完全掌控,是防備還是極度的溺愛?
王瑩潔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直到車子在朝代古文物中心門前停下,她才止住思緒。
一走進去朝代,迎面襲來一陣沉木香,她打量著擺置的古董,書畫已是平常,叫她感興趣的是鑲嵌在牆上的展示櫃,裡頭全是頂級的古玉。
「小姐您好,這是剛從海外收藏家手中買來的古玉,目前可以看到的是石家河文化晚期的白玉神人面飾,商代的青玉龍紋短刀,清朝白玉雲龍紋圓佩、白玉象耳游環六菱形百壽杯,白玉五福臨門硯;另一邊則是瓷器、漆器……」
她揚手制止,「有沒有青黃玉突脊龍紋鐲?」王瑩潔單刀直入的問。
「青黃玉突脊龍紋鐲……」小姐臉微赧,「很抱歉,目前這裡的古玉不包括您要的龍紋鐲。」
「我聽說你們可以接受客人指定的古董,代為尋找收購?」
「是,沒錯。」
「我想要請你們幫我找到青黃玉突脊龍紋鐲,沒有底價的限制,只要讓我得到,我可以預付一筆訂金。」她掏出白金無限卡。
小姐見她勢在必得,拿著無限卡猶豫著該不該接受,忽而,一隻手抽走無限卡遞回給她,低沉的嗓音響起,「沒有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是陸修棠,臉色異常僵硬,服務小姐趕緊趁機閃人。
「嗨,小叔,原來這就是你的事業。」王瑩潔咧嘴微笑。
「讓大嫂見笑了。」他態度冷硬得像尊木頭人。
「沒什麼見不見笑,古文物這領域很專業,所以我想請小叔幫我找一樣東西。」她討好的說。
「我可能幫不上忙。」他一口拒絕。
「別太早拒絕,你當然行,我只是想找一隻清代的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大嫂什麼時候這麼風雅了?」他口吻冰冷。
「人終日在金錢堆裡打滾,偶爾也要佐以書畫、玉器、瓷器之類的古物來增添風雅氣質。」
「我以為大嫂掛心的是百分之五的持股。」
「唔,當然掛心,但不減我對古玉的喜愛。」她說得煞是認真。
「如果大嫂能把對古玉的喜愛分點給公司,那麼集團的股價跌勢應該會和緩不少。」
「呵呵,股市本來就無常,起起伏伏的是稀鬆平常。難得來捧場交關,快幫我把這只白玉象耳游環六菱形百壽杯跟白玉五福臨門硯包好,我就要它們了,至於那龍紋鐲,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嗎?」
「很抱歉,這兩樣古玉已經有了買家,至於妳說的龍紋鐲,那東西並不存在。」陸修棠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
「那如果我要白玉雲龍紋圓佩跟商代的青玉龍紋短刀呢?」她挑釁道。
「抱歉,也都有買家了。」
「告訴他們取消交易,不論多少錢我都可以支付。」她霸道的說。
他不以為然的瞪著她,心想,妳當然可以揮霍,拿著大筆的遺產,卻放縱公司群龍無首,可惡至極,虧他還一度無知的憐憫她。
「這倒也是,錢,大嫂是多了,但是,買賣交易有時候是看情分,這忙我愛莫能助。」他轉身便要離開。
王瑩潔一腳跨上前去,整個人擋在他面前,「翠珊是誰?」
忽地,陸修棠渾身像是被落石擊中般,痛苦得無法動彈。
她把他的異狀看在眼底,趁勝追擊的問:「這叫翠珊的女人是誰?我聽說她有一隻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他猝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厲聲追問:「誰告訴妳的?誰告訴妳關於這些事的,妳究竟想怎麼樣?」
他激動的臉色有些猙獰,她一駭,「很疼欸!」用力的將手抽了回來,摩挲著手腕。「你知道青黃玉突脊龍紋鐲的,對不對?為什麼說沒有這東西?」
他死命的瞅著她,「大嫂,妳才新婚接著又新寡,大喜大悲的事情接連而來,為什麼妳卻連一滴眼淚、一點傷感的神色都沒有,還是說這一切早在妳預料之中7.」
話中有話。王瑩潔冷扯著嘴角,隨即斂容道:「有人這樣說過,當你發現人生的苦痛和荒謬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你該知道眼淚並不是對付它的最好方法。我不愛哭的,我寧可把哭泣的時間拿來做更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況且我已經擁有了這麼大筆的財富,還有什麼好哭的?大悲大喜的事情都經歷過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是我不能面對的呢。」她笑著,那樣的坦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