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她身後,感覺他的呼吸吐納全在她四周飄蕩。
她的耳根在發癢,心口喘動得厲害,眼尾不時往後瞄,卻什麼也瞧不著。
雖然他挺直的腰背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管馬兒是走是跑,他絲毫沒有碰到她半分,就連拉動韁繩的手,都沒任何逾矩,但她就是忍不住意馬心猿。
一個男人啊!她竟和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共乘一騎,他看似手無縛雞之力,但馬上功夫卻極好,讓她沒有任何顛簸和不適。
乘著夕陽微風,兩匹馬並肩而行。幸好日頭的威力已減,不然這樣的熱天騎馬,恐怕她那張粉嫩臉蛋早被炙陽荼毒。還是他聰明,不知從哪弄來的大草帽,戴在他頭上雖顯突兀,卻是很好的抵擋陽光方法。可惜他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大草帽也不肯借她戴一下。
她就在他身前,她烏亮的青絲隨著馬兒奔跑的速度幾度拂上他的臉。
髮絲柔而軟,那觸感比任何撫摸過他的女人,都還要令他心癢難耐。
她的美有種奔放的活力,與他見過的名門千金不一樣。
可她是趙家未過門的媳婦,無論如何他都要端正行為,盡量不要碰觸到她的身軀,否則共乘一騎已是不合禮節,若要是再讓她誤解,誤認他是登徒子,那可就不妙了。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馬蹄聲是沉默大地裡唯一的聲響。
沒多久,寂寥的大道上出現了裊裊炊煙,三兩間農舍讓管紅月原本昏昏欲睡的瞳眸為之一亮!
因不曾騎過馬,所以即使冷御風的騎術再高明,也讓她這千金之軀酸痛不已。
「冷二爺,還要多久才能入城?」她的話裡帶著疲憊,軟軟的音調顯然已沒了力氣。
「管姑娘,快了,等過了這個山坡。」他極目遠眺,只能安撫。
她側首,看著另一匹馬上的芬芳;看芬芳低垂著頭,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天色尚未全黑,馬兒緩緩進入大街;這是長安城邊的一個小鎮,街上行人不多,除了小販零星的吆喝聲外,沉靜的大街,感覺有點死氣沉沉。
兩匹馬、一輛馬車在一間小小的客棧前停下。
簡陋的客棧前連招牌都沒有,只用一塊已經腐朽的木頭寫了個「宿」字。
冷御風抱她下馬。
由於她跨坐在馬上太久,下馬時根本打不直腳。
芬芳更慘,下馬後直接跌坐在地上,還得勞狄劍晨將她扶進客棧。
冷御風沒有扶管紅月,轉身將馬兒拴到馬樁上。
「阿福,將馬匹安頓好,先把馬車上的箱子抬進去,然後你也進去休息吧。」他不是下命令,而是親切交代。
阿福笑著一張圓臉,趕忙張羅三匹累壞了的馬兒。
微弱的燭火搖曳,小小的客棧裡沒有其他客人,店掌櫃一看到有客人光臨,趕忙從打盹中回神。
「客倌,歡迎光臨,請問是要住店還是用飯?」
「都要。給我們四間上房,另外再來一桌酒菜。」冷御風的翩翩風度,有禮中帶著生疏的高貴。
掌櫃端上來的菜色已經是客棧裡的拿手好菜,可不知管紅月是累了,還是吃不慣客棧裡的粗食,她兩眼盯著飯菜瞧,就是沒了胃口。
「鄉下地方,難為了管姑娘,姑娘就多少吃一點,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冷御風維持一貫的有禮。
管紅月索然無味的夾了一口菜,勉強自己吃下去。他說的沒錯,不吃不喝,她哪有力氣逃走。
「我們出長安城了嗎?」她問。
「還沒,這裡還屬於長安城的城郊。」冷御風淺酌水酒,和狄劍晨對飲。
芬芳始終低著頭吃飯。這裡沒她和阿福說話的餘地,能同桌吃飯,她已經很感激冷二爺的寬大了。
「這樣啊……」一口菜在嘴裡,她說得有些含糊。那她就還不能逃走,至少得出長安城,離家夠遠些,這樣才不會一下子就被抓回去。
吃沒多少,她全身實在酸痛,於是早早告退,帶著芬芳先回房。還是早點歇息,現在對她來說,體力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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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紅月和芬芳同榻而眠,不善騎乘的她們,幾乎是一沾枕就沉入夢鄉。
半夜三更,床上的兩位姑娘睡得沉,窗外卻有著烏壓壓的人影在伺機而動。
「裡頭睡的確定是她?」瘦高的蒙面男子問。
矮胖的蒙面男子回答:「沒錯,根據消息來源,兩男兩女和一個馬伕,應該沒有錯。」
「那就動手吧。」
兩位蒙面男子俐落的手腳,只靠一把小刀就將房門給打了開來。
燭火已熄,房內黑漆一片,就著窗外微微的亮光,兩位蒙面男子互看了一眼。
矮胖男子疑惑的問:「哪個是管家千金?」
芬芳睡在內側,管紅月睡在外側,朦朧昏暗的光影,誰是誰根本分不清楚。
「老大說,比較美的那個。。」
矮胖男子搔了搔頭,「看不出來哪個比較美啊。」這可難了,別說瞧不清臉蛋,就算瞧得清,也不見得分得出誰美。
瘦高男子打算往前一步,以便看仔細些,不料腳下碰到椅腳,椅子咚的一聲翻倒在地。
兩個蒙面男子機警的蹲到了桌下。
床上的人兒連動都沒動一下,繼續沉睡。
兩個蒙面男子吁了一口氣,才又站起來。
矮胖男子用唇語提醒:「小心點。」人不能作賊,一旦作賊心就虛。
瘦高男子站到了床沿,仔細的看,看得兩隻眼珠子差點沒突出來,可還是看不出來誰美。
「都帶回去。」只能如此了。寧可全捉,也不要捉錯人。
才正準備一人抱起一個時,一記手刀從頸後重重劈了下來,瘦高男子應聲倒地,矮胖男子正想反擊,也被一掌打落了牙齒。
來人什麼時候進到房裡,兩個蒙面男子全無所覺,偷襲的人被暗算,現在只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重物落地聲只讓床上的兩位佳人嚶嚀一聲,管紅月翻了個身後,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