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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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不過她曉得憑自己一介風塵女子出身,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捧得起齊家飯碗,齊家當家的夫人豈會讓一個妓女進門敗壞門風?從前也有姊妹嫁到富貴人家裡當小老婆的,下場卻是一個比一個還淒涼,看得多了,就算有從良的心也沒了從良的膽,還是現在的日子輕鬆,畢竟她可是留春樓的紅牌,客人捧著銀子來求見還得看她高興,何必委屈自己去當人家的小媳婦兒?受氣流淚又委屈。

  「我月事來了。」一言以蔽之,蕊仙再也不甩老鴇,逕自便回自個兒房間去。

  「你……」看到她那副「不敬業」的態度,老鴇真是氣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碧紗一個人走在酒味與脂粉味交雜的人群之中,剛剛來的時候或許還早,路上的人也不多,然而回去時卻似乎正好是一般酒宴散席的時候,尋芳客與花姑娘們紛紛在門口作別,打打鬧鬧地把一條小小的窄巷擠得水洩不通,她剛剛甚至還被醉得東倒西歪的胖員外給狠狠撞了一下,差些重心不穩摔倒。

  就在她閃閃躲躲地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一隻手從人群中穿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放……放開!」一陣雞皮疙瘩從背脊升上來,她直覺就以為自己被那些色鬼給纏住了,於是想也不想就開始掙扎,不過這時卻聽到齊磊的聲音傳來。

  「幹什麼,想對我動手嗎?」

  「少……少爺?」元碧紗愣了一下,不曉得他為何追上來。

  「跟我來。」齊磊的語氣還是那麼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倒是拉著她的手直接往他所知道的捷徑抄出。

  隨著身後的歡笑聲越來越小、燈光越來越遙遠、星子越來越清晰,他們終於完全走出了那個風花雪月的世界,安靜無人的道路上,冷夜長風,只有齊磊牽著元碧紗的手,走著、走著、走著。

  他的白衣在夜裡特別的醒目,將他的背影拉得特別瘦高與修長……曾幾何時,他竟也比自己還高了?

  「少爺。」元碧紗的聲音輕輕地。「我可以自己走了,不用勞煩您……」

  她示意著齊磊可以放開手。

  然而不曉得是她的聲音太輕,還是齊磊刻意,他沒有回頭,手也始終沒放開,只是以一貫的步調逕自朝著齊家的方向走回去。

  夜涼如水,他穿得又那麼單薄,元碧紗真擔心他會受寒了。

  「少爺,您冷嗎?」

  齊磊不答。

  這下元碧紗終於確定他是刻意忽略自己的聲音,不管原因為何,他似乎就是不想跟她說話。

  那好吧……既然如此,她就保持沉默。

  她始終搞不懂齊磊的心,就恍如不明白自己,且歸結於她血液中的奴性吧!要不是這樣,她怎會在齊磊以最刻薄的言語傷害她之後,又不能克制的關心著他?偏偏內心又極為矛盾,不願意碰觸他,只因他身上總是沾染著陌生女子的香氣……幸賴這樣的接觸還在她的忍耐範圍之內,兩人之間除了牽著手,也還隔著一段距離,加上齊磊不回頭、不與她說話,更讓她因無需隱藏嫌惡的表情而慶幸。

  然後,走著走著,到家了,齊磊也在抵達門口的那一剎那鬆開了手。

  被握著的手腕處殘留著一股握勁與餘溫,元碧紗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隻手去包住。

  齊磊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是上前敲了敲門環,不一會兒,裡頭值夜的人出來開大門,一見到是他,臉上露出驚訝與驚喜的表情。

  「少爺怎麼這麼晚了才……」他邊說邊轉過身。「我得去通報老爺和夫人一聲……」

  「別瞎忙了。」齊磊道:「這麼晚了還把他們擾起來做啥?明天再去稟報。」說著說著打了個呵欠。「我要就寢了。」

  「是、是。」那守夜的連忙點頭,看見跟在齊磊身後進門的元碧紗,意有所指地笑道:「還是碧紗姑娘有辦法,一去就把少爺給叫回來了。」

  「干她什麼事」齊磊白了那守夜的一眼。「是我自個兒想回來。」

  「是是是。」那守夜的仍舊打著哈哈,總是夜不歸營的少主子難得回家一趟,他說什麼都行啦!

  「我去收拾房間。」元碧紗道,其實齊磊的房間她每天都會整理,以保持著讓齊磊隨時回來都可以馬上使用的狀態,根本沒什麼好拾掇的,但她仍是不放心,非得再去檢查一次不可。

  她步伐才剛往前邁出,齊磊卻隨即越過她,走在她前頭,無所謂的甩了甩手。「不用,我已經累了。」話雖然只講一半,但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不要她進他房裡。

  元碧紗看著他那吊兒郎當離去的背影,嘴唇微微一抿。

  他不需要她,至少從十一歲以後,他一直表現出那種態度。

  但就算是這樣……

  「啊……」她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輕輕的叫了一聲。

  「碧紗姑娘,怎麼啦?」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守夜家丁好奇地問道。

  「不……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元碧紗說完,便急急轉身離開,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第6章(2)

  齊磊房裡。

  老實說,打從十六歲以後,他就沒有在子時以前就寢的習慣,深夜的時候特別適合畫畫與讀書,要他拋棄這個絕佳的時機去睡覺,簡直是浪費光陰,現在想想,也許他就是因為受不了大夫和齊夫人的耳提面命,這才躲到妓院去。

  父親也不曾阻止,在他眼底,這個兒子的歲壽倒像是向老天借來似的,更何況齊磊從不花用家中的財產,要罵他揮霍無度也無從罵起,年輕人行事或許孟浪,目前倒也還沒做出什麼脫軌的壞事,齊一白自個兒生意都忙不完了,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再來管束孩子,只是偶爾見著了他,總會意思意思地在齊夫人眼前念個幾句,其他時候依舊是放牛吃草。

  或許是有了父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齊磊待在留春樓的時間就越來越長,常常一個月裡回家不到一趟,就算回了家,待的時間有時還不到兩時辰,也因此,現在真回了自個兒房裡,反倒覺得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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